看到时不由轻轻蹙眉,她好像睡得太过深了,他不由跪上去,手掌拢着她的小脸轻轻摩挲一下,她嘤咛着往里拱了拱,他的眉心才一松,道她只是睡着,没出别的事。
——可以往,她迟到一分钟都会抓狂,如今竟能睡到日上三竿……这是怎么了?
………………
“首长,您下午还是过来吧,昨天下午回来动用陆军总队直升机那事儿,不知被谁传出去了,现在许首长跟书记都知道你回来了。您要不去,下午开会时许首长又该说了,说他霍斯然是为提早回家休假才强迫基地的人赶进度,不但纪律性差,任务完成的质量都要遭人质疑!!”
“首长,您不想被人家说成是玩忽职守、公私不分吧?咱不是那样啊!!”
好不容易上午完成了一些技术报告,发给了许傅然那边的秘书,霍斯然正拧着眉怪事情处理不清,申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你确定许傅然会这么想?”他寒声问。
“关键不在于许首长怎么想,在于他怎么和书记说,”申秘书蹙着眉,“您也知道许首长最近有些针对您,首长,咱们还是别往枪口上撞了。”
往枪口上撞——这个形容,申秘书用得倒是贴切。
只是这些年,他能够在家的时间,的确还是太少。虽然已经不比前些年,常年在外聚少离多,一年见面的时间掰着指头都能数清。但却还是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朝九晚五,每日醒来有妻子在旁,看她
梳洗打扮坐车上班,夜里回家孩子闹得满屋狼藉,她苦巴巴地扁着嘴看他。
这么一点点的时间,一点点的陪伴,他不想,都给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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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会议,在高耸入云的会堂举行。
参加会议的高层委员人数本来就不多,果然,在书记看到那个惯性缺席的座位时,脸色又常规地黑了不少。
许傅然自然也看到了。
垂下眼帘,放下文件,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心情,霍斯然出事,他按理说,不该高兴的。可就是,忍不住……
“我听说,”书记敲了敲桌面,“霍斯然昨天就从肃州回来了?”
许傅然正愣神,闻言一抬头,答道:“嗯。据说重型武器那件事完成了,实验成功报告随后就能交到我这里来。”
书记冷“哼”了一声,不满道:
“回来了却不来开会,是几个意思?”
许傅然嘴唇抿着,没有答话。他倒是也很想问霍斯然,这些年到底是几个意思?三年前书记让他下位的原因大家都清楚,是他不懂圆滑处事太过端正,必须不能再执政,可是既然选择替补了他许傅然上来,就该把风光也让一让才是,不是么?
——把总首长的位置让给他,举荐他上来,却处处压着他的风头,事事做得比谁都漂亮,霍斯然,你这又是几个意思?
岑副书记一看,却笑了,脸上透出几分无奈:“他来不来,不是都一样么?前些年退了位,但军衔和名号没改,所以才每个星期都必须跟我们坐在这儿开会,实际上却没有参政权,你们说说,这样揪着他不放,又是做什么呢?”
他这一说话,所有人才都闭嘴沉默了,毕竟此话,字字见血。
书记脸色更不好看。
“砰”得一声门响,厚重的红檀木门缓缓打开,有了几分庄严肃穆的味道,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犀利深邃的眸抬起,扫过了众人,甚至在对上最高位者时都没有卑微胆怯,淡然站定,缓声道:“来得有些晚,抱歉。”
从肃州那么晚的直升机回来,哪怕是他想休息一上午再来,也不该有人说什么才对。
许傅然一惊,猛然对上了他的眼神,一阵尴尬,低下了头来。
冗长的会议,半晌才开完。
期间,霍斯然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十几次,他冷峻的眉心一直拧着,沉默,等到会议一结束,书记一走,立马拉开了椅子,走到会议室角落里去接。
许傅然收拾东西,看着他那心急的动作,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想上前跟他说几句话。
“……是么?”霍斯然不知听到了什么,紧蹙的眉眼缓缓松开,眸间绽出几分不自信来,哑声道,“我没有经历过,自然不懂,否则也不会先来问你了。”
里面的女声很是错愕:“那你忘了,彤彤自己也是医生,你何不自己问她呢?”
霍斯然紧紧抿着薄唇,脸色严峻,沉默了一会道:“我只是想,如果万一不是……我只会让她空欢喜一场。”
对面闻言也沉默了。
“斯然,我知道你们对这种事很谨慎,不敢妄下定论,甚至连猜都不敢猜,可是你信不信?彤彤哪怕不说,自己心里也是渴望着呢,你不猜测,会让她觉得是你已经不抱希望。”
不抱希望?
霍斯然的眉再次拧紧,心下微痛……他怎么可能,不抱希望?
天都知道,他是有多么多么地……希望……
“我知道了。谢谢你。”
“好。”那柔和的女声放软,“下次有事欢迎还来问我。”
“嗯。”
挂了电话,就看到许傅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站在自己身后。
“许首长,有事?”他点点头,口吻里带着些客气的疏离,问道。
许傅然一张嘴,又先笑了笑,问:“你在肃州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武器检测合格,实验成功次数也已经达到可以汇报合格的标准了?”
他能这么快完成,才两个星期?
霍斯然拧眉,又松开,点头。
“那就好,”许傅然敷衍道,以前霍斯然在上他在下,他尚且懂得怎么相处,现在却蓦地不懂了,他有时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心思变坏了,才会习惯性地开始拿恶意去揣度别人,“关于去肃州的事情,我也只是跟书记偶尔提起,我知道那里很苦,派你去那儿,斯然,你会不会怪我?”
霍斯然这下盯着许傅然仔细看了看,看得许傅然都有些心虚,他才半晌慢慢吐出一个字:“会。”
许傅然心里一震!!
今天这是——忍不下去,终于要公开向他发.泄不满了么?
霍斯然却眉眼低垂,话锋一转:“虽然退居二线,但主要的任务执行范围应该都还在京都才对,肃州苦一些没有什么,我只在意,下次可以不用那么久那么远。这是请求,不是抱怨。”
如果许傅然够了解他,其实该懂得,他这话什么意思。如果可以,他不想下次再离开她这么长,这么远。
奈何许傅然在这个位置上呆久了,神经都变得紧张起来,觉得霍斯然——这都不是抱怨,那还什么是抱怨?!
什么神一样的人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英雄,还不是一样怕降职,怕外派,怕一下子犯错被罚去驻守边疆,再不能回来?
呵……他以前是眼拙眼瞎了吗?才觉得霍斯然清高得什么都看不上?地位权势都是身外之物过眼云烟?
勾起唇嘲讽地笑笑,许傅然抓起文件拍拍他的胸膛:“这个我决定不了啊,谁叫你能干?你说下回遇到这种事,除了交给你,还能交给谁才能让大家放心啊?你说呢?”
说完,保持着半笑不笑的表情,将文件从他身上抽离,兀自离开了会议室。
在会议室门口等人的申秘书听到了这一切,气得脸色都跟着铁青起来。
………………………
“你看,首长你看看,他这话什么意思?这不是都跟您挑明了么?他敢不敢说的再明白点,霍斯然,你如果再这么抢人风头,去边疆就是你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