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峰、温去病,对九龙寨都不算陌生,这个在九外道中相对独立,介乎正邪之间的组织,早在百族大战时期,就和碎星团有不少往来,温去病将之当成自己的助手机构,一些自己有心无暇的设计,直接画了图、作了模型,扔过去代工完成,大大减了本身的工作量。
原本只是一个小工坊的九龙寨,能在百族大战晚期,迅速崛起,成为集天下名匠而会之的始界宝地,有了今日的地位,与碎星团的刻意培植,脱离不了关系,即便是在碎星团覆灭后,温去病都还保持与那边的合作,先是甘冒奇险,回去参赛拿奖,后头也没往那边少下订单,硬把自己刷成九龙寨的重要客户。
对于这个始界工厂的重要性与潜力,李昀峰、温去病都不敢小觑,期望有一天,始界之人能凭着自身努力,打造神兵、神器,甚至完成量产的梦想,却怎么都没想到,还没等那一天到来,九龙寨就以这样的形式,结结实实给己方一记闷棍。
“……九龙寨……九龙塔……”
李昀峰沉吟片刻,最后一脸奇怪地看向温去病,“该不会……真有这么扯,九龙寨的建立,受到九龙塔的某种启发?”
这个问题,着实难答,别说密侦司无孔不入的间谍查不到,就连九龙寨中的高管,都没谁能够答上。
九龙寨崛起的时间太快,又是在始界最为混乱的那个时期,人员急速膨胀,制度、传承、规矩,说得好听是充满活力,日新又新,说得实际一点,就是大乱特乱,一塌糊涂,到了新帝国建立后,九外道地位稳下,九龙寨趁势整顿,奠定今日规模之基,可对于草创初期的事,后继者很多就都一头雾水了。
不过,李昀峰却相信温去病可能知道什么,别的不讲,他的亲生父亲,就是九龙寨草创者之一,关于九龙寨的创建历史,或许那位臭名昭彰的白菊郎君知道点东西。
温去病也在踱步,苦苦思索,迟疑道:“好像……还真有点可能,我爹……你知道他干什么的……”
“淫贼?毒虫?情趣用品店主?淫具名工?还是,慈、慈善家……”李昀峰显得有些为难,“资料上,令尊曾经借钱,开了几家善堂,收容战时的孤儿,为善一时,不过他只收相貌清秀的女童,而且那些善堂后来都改开了院子……”
“行了!黑历史别提了可以不?不是说好不打脸了吗?我也没法选择自己有什么老爸啊!你以为当了万古,就有权更换父母了吗?等你证了万古,你去试试!”
温去病挥挥手,没好气道:“是第一个!不过,把你的第一个字去掉!他是个贼,经常偷东西的贼!”
李昀峰耸肩道:“贼就贼,去掉第一个字,也别说得那么得意洋洋啊,还有,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今天特别爱提万古?好像隔壁三大姑七大姨的孩子考上学校,找到机会就要提一下炫耀,这是很寒酸的心态喔!”
温去病翻了翻白眼,无言以对,停了一下,才道:“我以前好像是听他提过,拿了些东西去那个小团队……”
李昀峰神情严肃,“是什么东西?”
“……哪知道啊,他缺钱了就到处去偷,偷到东西,看了不满意,就亲自动手改造,他的美学水平高,有自己独特的艺术感观,那些玉石珠宝什么的,被他偷回来改造一番,卖出去不但没人认得,还能连翻几倍价。”
回忆当初的情景,温去病有些憧憬,有些遗憾,还有更多的无可奈何,“他改造那些珠宝玉石,最初只是为了改头换面,便于销赃,可一经他的手,往往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在拍卖场上,后来反而被捧为白菊绝品,受到收藏家热捧,价格一翻再翻……”
“明白!白菊绝品,响当当的万儿,不但在珠宝市场,在人肉市场尤具盛名,凡是被他*……咳,凡是与他相处过,还得到他亲自纹身的女子,往往都脱胎换骨,被奉为白菊绝品,轻易能成为各处青楼妓馆的红牌,现今欢喜院的高层,就有好几名白菊绝品。”
李昀峰大力点头道:“有才能就是牛逼!点石头都能成金,你说你爹他干啥不好,偏偏就这么整啊?他要是好好静下心来,规规矩矩做事,无论是九龙寨、欢喜院的一方副手,荣华富贵不缺,至不济也是顶级艺术家,还是那种人家抢着送钱过来的,何至如此啊?”
前半段话,温去病一脸无奈,就好像被人提起童年尿床,满心不悦,但事实胜于雄辩,无可抵赖,可听完李昀峰的后半段话,又是无声叹息。
“……我也纳闷。这些年我不知道想过多少次,特别是懂事之后,我一有空就在想,明明他就有那能力攀到顶峰上,却总是一再踏空,你知道吗?那些白菊绝品……我是说珠宝,他其实都没享到好处。”
温去病苦笑道:“他债务缠身,弄出来的珠宝,很多是被那些高利贷拿去抵数,还都是最便宜的价码,后头在拍卖场上弄出高价,他也分不到,人又死得早,还是他死了之后,才有了白菊绝品的名头,被炒作起来……才能他有,却被自己的性情误一生,只能说……有些人就是没法规规矩矩。”
李昀峰道:“所以,这些年你一直捧起九龙寨,把他当成你……或者说你们家的东西,算是替你父亲完成昔日遗憾?”
“……不算吧,唔,或许……也有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