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去打那场比赛吗?”天下问,一回想起当时零被打死的情景,他就感觉自己的脑浆像是被急速升降的电梯甩出了脑壳,亲身经历的可怕记忆依然是他心头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嗯!”杨钦重重地嗯了一声,直到那天晚上回家之前,他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康龙健身馆很大,占据了整整一层楼,到处摆满了全国顶级的健身器材,明晃晃又冰冷的金属器械刺痛了天下的双眼,如果当初零也能有自己的老板,有一大批保障后勤的团队,说不定也能在黑市拳这个圈子里混出个模样来。
天下走到一副一百公斤重的杠铃前面,忍不住想要伸手握一下,可是杠铃在杠铃架上挂得很高,而他目前的身高仅有一米五几,与杨钦一米八几的身高相差太远了,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长得像杨钦一样高大。
他的这一举动立即招来了健身馆里其他人的嘲笑,杨钦走过来伸手扶住了杠铃,善意地看了他一眼,天下猜出杨钦想要说什么,便立即摇了摇头,“我不会去打黑市拳,也不会去学拳击,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从那一刻开始,杨钦就很少再和天下说话了,即使晚上在餐桌上,小飞高兴地往杨钦碗里夹菜,杨钦也只是嗯一声了事,何况,杨钦也很少在家里吃饭,他的饮食基本都是由老板提供的合理搭配的高蛋白食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这天是周末,小飞不用去学校,她很早就起床做家务,清洗了所有脏衣服,还晒了被子,天下从超市里买酱油回来,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那个旧背包已经晾晒在了阳台上。
背包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大大小小的东西都不知飞去了什么地方,“小飞,你洗了我的背包?里面的东西呢?”天下脑子里嗡的一声,想起了零的身份症,神经立即紧绷了起来,急忙四处寻找。
令他更加紧张的是,杨钦居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他那张迈克。泰森的画,嘴巴里还咬着一圈透明胶,“还是贴起来吧,没事可以欣赏一下。”
杨钦今天没有出去,以周末公司放假的理由留在了家里,客厅里传出透明胶带被拉扯发出的滋滋声,将天下的神经都绷到了快要断裂的边缘,他的手心开始冒汗,连脚心都渗出了汗水,“大哥,我包里的东西呢?”
“我正想问你,那衣服尺码很大,谁的?”杨钦将那张画贴在了客厅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上,回过身来,脸上的神情木然而且冰冷。
还有一周就到了杨钦参加中级拳赛的时间,这几天因为紧张和兴奋,以及说不清的恐惧感,天下的大脑神经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处在高度警醒的绷紧状态中。
“衣服,那是,我……”天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率加快,体温升高,对面墙上泰森那两道凌厉狠辣的目光直直地刺入他的心脏,“我以前流浪的时候,别人给的,晚上可以拿来当被子盖。”
杨钦不动声色地瞟了眼阳台,声音冰冷得就像从冬季西伯利亚吹来的寒冷空气,“包也是别人给的?”
“嗯!”天下重重地嗯了一声,回答道,“包是捡来的!”
杨钦的目光在天下脸上来回巡视了几秒钟,上午小飞整理柜子,发现天下的背包上面沾满了污迹,就顺手拿出来洗了,东西随手都扔在沙发上,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恰巧发现了那一幕。
他本来无心去翻看天下的衣服,可忍不住打开了那张卷成一叠的画,迈克。泰森,当年也是他崇拜的偶象,可惜,那些早已成为了过去。
画卷下压着一本旧杂志,杨钦随手翻了一下,从里面掉出了一张身份证……他凝视了几分钟之后,默然不语地将身份证重新夹回了杂志里。
老实说,天下和零长的一点儿也不像,零读书时是体育生,长得偏健壮,可天下却很瘦弱,面相也比较斯文,他不敢相信天下会是零的弟弟,但那天晚上天下抱着他的摩托车前轮以亡命的姿态死死纠缠不放,又确实令人觉得其中必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