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通常是女儿香,温柔乡。
这一间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干干净净,简单朴素,便也缺少了些女儿家的粉红与温暖,显得有些清冷孤寂,或许是它的主人是个高傲孤芳的姑娘,亦或许是位上了年纪的徐娘,通常这两种女人都活的不是很开心。
红烛已泪干,屏风上的烟波更几分寒冷。
她的面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镜子,只是一块简单的青铜打磨起来的镜子。
镜子里人影纤毫毕现,明晰鉴形。
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她虽然已经不再年经,过了那花儿一般娇嫩的季节,却换上了一种成熟的风韵,这种味道恰需要一个很有品位的男人才能懂得,她本处在女人最黄金最宝贵的年纪,本该阳春三月,跃马踏青,或烟花满地,公子佳人,只是现在她的脸颊已变得苍白无比,那一双本是水灵灵的眸子也布上几丝血红的丝线,犹如风中杨柳较弱无力已不堪摧残。
她是谁,又有谁忍心伤害这样的人儿,那人岂非世间最无情最铁石心肠的人?那人不会是她的情郎,因为她已经过了那个为爱扑火的年纪了,她已懂得保护自己,让自己活的更好,所以伤害她的也许是一个孩子,一个她的孩子。
每一个家庭都有一个孩子,或调皮或文静,或勤学或恶劳,而她也不例外,不过她的孩子比别家的孩子有点不同而已罢了。
她的手拂过镜子,是冷的,因为死物都是冷的。
比镜子更冷的是心,一个女人如果心冷了,那么镜子也只能是冷的,因为镜子的存在是为了女人,红颜为君颜。
她一直沉默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沉默,沉默的自己如一具虚壳,因为她沉默所以门外守候的人也一直等侯着。
终于,她挽起散落额际的青丝,拿过梳子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开始打扮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在别人的眼里都不会是软弱的,在门外的人面前她就是神,神不会有办不到的事情。
“吱.....”
那扇门缓缓开了,跪在门外等候了三天三夜的黄衫姑娘眼前一亮,那房里的人儿依旧光彩耀人,高高在上不可直视,似乎那件事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她,心中的大石头不由得落回了腹中。
她美眸在每个人身上流转而过,焦急,紧张,害怕,绝望,期待,迷惘种种情绪在众人脸上刻画不一而足。
良久,她开口道:“诸位请回。”
底下人立即一阵骚动,交头接耳、顿足捶胸、甚至四肢不利杵在当场。
一白发苍苍皱纹布面的老妪突然越众而出,双手高举大声疾呼道:“老身请问大祭司!蟠龙出世,月神示警,潜龙磨盘一百二十年来第一次转动,惊世杀局拉开,我族却该如何?”
所有声音立即消失,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心底暗叹一声,面上却柳眉一竖,喝道:“我等千年来逆天偷命,避过轮回,如今只是还债的时候,此事自脱离黄泉之前诸位便清楚明白,还需如何?”
此话一出,那老妪立即瘫倒在地,面如土色,嘴角流涎喃喃不知所语。其他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因为她们自己也几乎瘫倒在地,不知所谓。
突然有人低声道:“但是,我们还有小公主......”
她心头一震,暗想果然有人觊觎小公主,这些年来她早已将小公主当做是她的孩子,是活着唯一的一点希望和安慰,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她自己。
她扬声喝道:“大胆!谁敢觊觎小公主,莫怪我不念千年交情。哼!”
她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进房,“砰”的一声留下门外面面相觑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