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后生这才看到了眼前的郑屠,还有郑屠身边站着的绿珠,也不朝郑屠施礼,只是冲着绿珠嘿嘿笑道:“好妹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哥哥的。明日那陈员外家的就要来送聘礼了,那日哥哥和他商议的百两银子,只是那管家黑了心肠,要吃十两的孝敬。便是九十两也足够你哥哥娶一门亲事了。”一面说,一面要伸手去拉绿珠。
绿珠皱起眉头,嫌恶的轻轻巧巧的将身子一旋,躲在了郑屠的背后。那后生这才见到郑屠的模样,心中一惊,便冲着绿珠喝道:“你这做妹妹的,好不晓事。明日那陈员外家就要来下娉了,你却哪里勾搭了一个野男人回来?若是传了出去,那聘礼岂不是一场空了?我如何找银子去帮你娶个嫂嫂?”
“真是个畜生!”忽然就听得旁边一个声音传来,一个巴掌拍在了那后生的脸上,将他打了一个踉跄,“现在是甚么人面前?也由得你这般胡说八道?我打死你这没规没距的东西!”原来是绿珠的爹爹,眼见得儿子在郑屠面前这般无礼,他又是知晓这郑屠是个甚么人物的,哪能不心急如焚,生怕这郑屠火起。
“好你个老狗,竟然也帮着外人打我?”那后生一跃上前,和那汉子厮打起来,嘴里也只管喝骂道,“你便帮着外人打你儿子是不?你家女儿在外面勾了野男人回来,也不见你伸个手指头,打自家儿子,你倒是手快!”一面说,两人早扭成了一团。
郑屠只觉得好笑,正要劝解,只听得身旁一阵哽咽之声,看时,却是绿珠泪珠儿如断线珍珠一般,滚将下来,脸上凄然之色,让人心疼。
“切莫伤心。我来劝解就是!”郑屠不由摇头轻笑,然后伸出手,将那压着汉子的后生,只抓住了他的后襟,轻轻巧巧的就将他提了起来,将两人拉开了。
那后生还要喝骂,只是身子被人拿住了,哪里挣扎的半分动弹,不由扭头冲着郑屠喝道:“你这厮,俺自家打架,干你甚事?还不放俺下来,连你一并打了!”
“混账,胡说,你敢!”那汉子急忙喝骂道,一面又冲郑屠打躬作揖道,“大官人切莫气恼,小儿不识大官人,不晓得好歹,还望大官人饶恕则个!”
郑屠随手一掷,将那后生掼倒在地,那厮吃了这一摔,只摔的臀儿生痛,半响出不得声,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那汉子松了一口气,忙冲着郑屠跪倒道:“冲撞了大官人,俺替小儿陪个不是!”一面说,一面又对那后生喝骂道:“你这不开眼的畜生,也不知眼前这大官人是谁,此乃是渭州城的郑大官人。”
那后生缓过气来,缓缓的爬起身,冲着郑屠道:“郑大官人?哪个郑大官人?那渭州城俺只知晓一个换做镇关西的郑大官人。俺家妹妹便是卖与他家的!”
这厮一眼一比,忽然就瞪大了眼睛,不由啊呀一声,“噗通”跪倒在地,冲着郑屠磕头如捣蒜道:“小人不知是郑大官人,该死,该死,还望大官人饶恕则个!”显见得这个后生已然想起来了,能够陪同自己的妹妹来这里的,还有哪个郑大官人?先前只道是妹妹勾搭的那个野汉子。
这郑大官人在渭州城如今是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便是这远在渭州城外的庄户,也是大名鼎鼎,那整治金钱豹子头王彪的手段,更是在这乡间传得犹如阎王煞神一般,一旦醒悟过来,叫他如何不惊?
郑屠点点头,看了看绿珠一眼,见她还有些怜悯之色,不由道:“起来说话!”
待那后生起来,郑屠只对那汉子道:“听闻你要将绿珠许配人家?可曾收了聘礼?”
那汉子一愣,见郑屠眼睛瞟向绿珠,这才明白,绿珠乃是自己女儿的名字,眼见的这郑屠对绿珠另眼相看,不由也满心欢喜,若是自家女儿能够攀附上郑屠这颗大树,倒也比那嫁与陈员外强了好多。忙点头道:“回大官人的话,约定的便是明日,这事还得大官人应允才好,正要去府上告求大官人,情愿付些银子,好赎了丫头的契约!”
“你推了罢!”郑屠只是点头,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这——”汉子有些踌躇,只是不明白郑屠对绿珠的意思。
“绿珠是跟我的。”郑屠说完,冲着外头喊了一声。
不多时,那赶车的汉子便忙忙的小跑过来,递过来一个包裹,郑屠接过来,放在了那张没人坐下的凳子上道:“这里两百两银子,以后绿珠嫁娶,与你等无关,若有人混搅,只说俺的名号就是!”
“老爹——”绿珠有些眼急,跺了跺脚,扯了郑屠的衣襟一下。郑屠只是冲着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那是,那是,哪个再敢说这些话?只要听是大官人的名号,那陈员外定然知难而退!”汉子千恩万谢,那后生见了银子,也欢呼雀跃。
“听闻这庄子的主人便是那陈员外?”郑屠问道,“我倒是有些心思在此置办产业!你可方便与我通融联系?少不了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