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功夫已然接近太上真尊所在的木屋附近。
这一带,气候异常,暴雨倾盆,雷鸣闪电接连不断。冰冷的雨水打落在兰帝身上,逐渐让他思绪冷静下来。不禁哑然失笑,想起一句俗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要将心性练就的如井水般平静无波实非容易,方才就多少受到轩辕的情绪感染,并非十分理智的贸然跑来这里。如果当真有所决定,不必急欲前来,不过多等一日而已,如此提前赴约,若说其中不掺杂着冲动,哪里可能。
驻立雨中的他边做着这般思想反省检讨,边眺望面前不远处关闭着的大门。
‘既然已经来了,再折回未免多余。’
再说让他跟花层楼结为夫妻那实在难以忍受,且不说两人个性差异将造成多少不和,但是她跟轩辕的恩怨就已够受。倘若日日夜夜跟她相对,怎么想怎么无法忍受。
“禀师尊,弟子兰帝求见。”
求见的话音方落,木屋大门随之开启,内间仍旧那般昏暗,仿佛是个能吞噬一切的洞穴。兰帝将情绪略作整理,大步跨入,木门随之紧闭,屋内陷入黑暗。
兰帝暗自将措词整理一遍,才开口道“师尊,弟子实无法与四师妹结为夫妻。此非因其它之故,纯属彼此个性不和。倘若师尊不能理解,弟子愿谢去大师兄之名,深居后山林间永不踏出天玄门半步。”
说罢了这些,他心情紧张的等待着审判,以自己过往身世而言,太上真尊既然决定以这种方式杜绝自己日后再于重生的妖后有什么发展的可能,那绝不会允许自己说不,所谓的唯一选择,理当是囚困或是毁灭自己。
这番说辞,能否让自己活着离开这里呢?他没有把握。
黑暗中,木屋外的雨滴声,雷鸣声分外清晰,然而却丝毫无法让人排除木屋内黑暗寂寥的压抑,哪怕外面的声响听的那么清晰,却是中下意识的觉得,木屋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外面的世界,无法影响到这里。
太上真尊那慈和的声音终于响起:
“吾徒啊。过往湮没的真实让重生的你无法信任为师,让你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面对为师。数千年来,为师授徒无数,一个个面孔和名字虽至今记忆忧新,然让为师叹息的却不过三个。
为师者最大遗憾莫过于眼看得意徒弟沉沦不振,若不能引导教授出真正合格的弟子,便纵是万灵皆为吾徒又有何用?在你之前的一个师兄堕入孽缘,最后落得魂飞魄散轮回无望的下场,另一个师兄自幼为心中魔障左右不得摆脱。
唯独剩你有望修成大道,对你那关切之心,岂同寻常?为师指望助你破除那永恒情缘之诅咒,你可愿体会为师之心?”
说罢,黑暗中将一页纸张投至兰帝面前,示意他看。
兰帝将纸展开,以中指释放些许火光照亮,浏览起来。脸色越渐难看,上面的内容并不繁杂,却是由天玄大帝亲笔书写。大致是说他乃剑帝重生之身,倘若是日方长必然再度与她相遇,最后不然再落得执剑欲毁天地的结果。
倘若他始终不肯真心设法破除永恒情缘的诅咒,天旋大殿将不得不违背太上真尊的意愿,设法将他毁灭而后封印其不灭魂魄,以免天地再遭浩劫。
“吾徒啊。如今你可明白为师的用心?然你却已选择了对楼儿的不能考虑,你该已明白,放在眼前的选择只有天玄韵一人。她虽非破除情缘诅咒之最佳人选,然放眼天玄仙境也着实没有除楼儿外比之更合适的人选。七日之期,非是为师给予你之期,乃天玄大帝予你之期,明日为师将回复大帝。吾徒啊,回去筹办婚事吧。”
话音落,木屋门开,一如上次那般,兰帝整个身体被无形能量托着,就那么缓缓倒飞出去,耳旁传来太上真尊最后略带关切的话语:“失魂咒法虽威力无边,然吾徒剑帝既能视天地众生于无物,又岂会真被它束缚下去?无需多于忧虑,好生于她一并面对此咒,时到自然解。”
曾经在世俗听人传说,太上真尊的双眼是神之眼,天地任何角落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注视,事实是否如此兰帝不知道,但却相信在这天玄仙境内的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注视。
失魂咒……天玄韵……
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仰面面对满天撒落的连绵暴雨,突然想起露水说过的话,‘倘若每一次轮回都要去追究上一世的种种,能背负多少又能背负的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