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定尔弄糊涂了,挠挠后脑勺道:“什么钦差?小人只是来贵地做生意的。因见县令办案不公,故直言几句,怎可将小人错认做钦差?”
辛旺身边一名师爷道:“我有京师之人送来的画像,画像上正有王心武、张泽旺、傅先高三人样貌。依画像上所看,只怕眼前此人真非钦差。大人万不可认错了。”
辛旺反手竟给了那师爷一个嘴巴,并呵斥道:“钦差大人一路低调,故意乔装成别样。本官又岂会看走眼?竟有如此胆识指证恶徒,不是钦差,又是谁人?曾有人言,王心武王大人一身侠气,又多谋。此番前来湖广定然是乔装易容,给本官出一道考题,看本官是否能够火眼识人?”
辛旺的话倒是有些道理,且声音又大,让堂上堂下的人都听得清楚,一时竟哗然起来道:“啊?钦差,真是钦差大人到了!”
图定整整衣冠,亦毕恭毕敬地来到王定尔面前道:“欢迎上差来小县。小县县令图定携全县军民欢迎上差到来。”
王定尔连连摆手道:“你们真的弄错了。我不过一平常商客,真不是你们所说的钦差大人。”
辛旺却不管王定尔说什么,让图定立即为这假钦差腾出上房歇息,待明ri另有一番好招待。同时还向王定尔确定傅先高所扮之黑衣大盗是否就是钦差的随扈。纵然王定尔一直否认,却也架不住辛旺与图定的糖衣炮弹。经一番拉扯后,王定尔亦不再推却什么了。
堂下的王心武见此奇景,一个劲地摇头。倒是张泽旺想得开,在王心武耳边低语安慰道:“这样最好,更方便我们着手调查了。”
先不提王心武他们,单只说这王定尔可是因仗义执言指证恶徒而得到辛旺、图定犹如宰相一般的对待。傅先高自然被王定尔不语向辛旺、图定默认为是自己这位“大钦差”的侍卫。本来,以王定尔的意思也只是想胡蒙乱蹭地讨些便宜。再说蒙骗像辛旺与图定这样的jian官,在王定尔看来亦算是一种为民惩罚这些**官员的表现,故继续在图定的大宅内享乐。一旦有机会就脚底抹油离开即是。
辛旺与图定也一心认定王定尔这名假钦差。只要让钦差舒服快活地在湖广之地待上数ri,定然能替湖广这帮官员说上几句好话。至于傅先高乃一介武夫侍卫,王定尔似乎亦不太在乎傅先高是否在其身边守候,倒不如落得清闲,撤下本yu全县找寻傅先高下落的兵勇,只为好好像孝敬自家父母一样孝敬王定尔即可。
图定虽为皇亲贵胄,奈何官位卑微,在王定尔这样的假钦差面前可是尽显谄媚之像。ri宴为王定尔准备烤全羊,夜宴就为王定尔准备海鲜大餐。
王定尔整ri只是吃喝,到了夜里正躺下准备入梦之时,却被清脆叩门声弄醒。待开门一见,图定竟领了一个娇俏美人前来。王定尔把持不住,径自遂了图定之意,好一阵**快活。及至第二ri清晨,王定尔睁开惺忪睡眼,却看到床前整齐摆放着两大箱金银。王定尔开心得竟然自编民谣唱将起来道:“本是无名一商贩,公堂之言受重看;本yu回乡寻小饭,见今之景不回返。”
王定尔这边虽快活似神仙,但图定那里却不太好过。索尔图的几房姨太太时常来县衙里闹腾,要求图定放人。就连那被革职的百来名公人亦时常堵住衙门门口,向图定讨要说法。
辛旺因错将王定尔当成钦差,又恐临近的兴国富县、兴国安县及武抚府等地较之兴国云县更为腐化的府县被钦差察觉,故先以好吃好喝好玩缠住王定尔,自己亦暂留此地。关于索尔图指使下人困死良善百姓、打死幼童、打伤民妇,以及县衙公人办事不力、玩忽职守之事,辛旺决意在假钦差面前体现自己的“正义”,坚决不予索尔图等人任何便利,维持傅先高当夜在公堂替代图定的宣判决定。至于闹事的索尔图家人及兴国云县公人均被辛旺带来的总督府兵马镇压。而为图表现,辛旺还封了索尔图的家,并将索尔图资财中极微小一部分分与叶素娥作为赔偿,让其为亡夫与夭折的孩儿下葬。多余的没收资财则一分为二,一半赠予假钦差,另一半则留于己用。
还有令图定与辛旺烦恼的一件事,那就是王定尔究竟是王心武、张泽旺、傅先高三人中哪一人所假扮。因为找不到另两名钦差(这群蠢猪此时还是一直认定傅先高只是一名普通随扈而已。殊不知此次暗访任务,张泽旺与傅先高实则都乃保护王心武安全的随扈。如此愚蠢的官员管理着行省事务实在苦煞了当地百姓),所以辛旺他们心中始终有些不踏实。
辛旺这几ri一直注视着王定尔的一举一动,想单凭眼力来判定王定尔的身份是钦差正使,或是副使,又或是上差之下差。结果,让辛旺越看越生疑起来。一个在官场混迹了十几二十年的堂堂朝廷二品大员,看多了为官者的气势与风度。即使是一个大草包,一旦穿上官袍,在其位做上几月就能让人一眼瞅出个官态来。但这王定尔左右横竖看来却完全不似那回事。辛旺终于有种比之钦差下来调查还要不祥之感觉。因为如果被自己当祖宗供奉的人不是钦差的话,一旦让他人知晓并传至京城,自己的官场生涯可真就要宣告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