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运修听闻林笑棠竟然是军统的人,不禁又惊又喜,自从北平站和天津站被日军查获,负责人周世均和曾澈相继被捕,他们的组织就失去了统一的领导,目前的一切活动都是出于自发状态,日常的人员组织、军火武器和行动指示都断了來源,此时能再和军统方面取得联系,对于他们來说不啻于意外惊喜。
林笑棠刚要说话,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詹森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马上扶住他。
经过了这几天的拼杀和忙碌,刚才一直提着精气神的时候,林笑棠还沒什么感觉,这时候一放松,却觉得脚下发飘,浑身发冷,詹森赶忙查看他胳膊上的伤口,果不其然,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崩裂开來,鲜血已经浸透了贴身的衬衣。
短头发的女学生似乎略懂些医术,连忙为林笑棠把把脉,又看了看伤口,不禁惊呼了一声,“这是枪伤,子弹虽然取出來了,但伤口还是有感染的迹象,需要马上处理。”
詹森也愣了,他扶起林笑棠就要往外走,女学生和冯运修拦住他,“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治伤。”
女学生摇摇头,“你们那儿有大夫吗,有药材吗。”
詹森摇摇头,又点点头,“只有伤药和消炎药。”
女学生笑了,“那管什么用,他连日來奔波,又沒有好好休息,身体的机能已尽极限,所以伤口愈合的难度加大、速度放缓,简单的用伤药和消炎药只能暂时压制住伤情,迟早还是会显现出來的,看他的情形,现在至少要静养一段时间,辅以药物治疗,这样才不至于会落下什么隐患。”
詹森顿时发了愁。
女学生冲着冯运修一挤眼,“交给我了,反正我爷爷的花房还空着呢。”
听到这句话,冯运修和其他两名青年忍不住一哆嗦,“又去那儿,。”
女学生翻翻白眼,“怎么,不愿意,难不成你们还有更合适的地方吗。”
冯运修等人赶忙点头称是,“就那儿、就那儿,挺合适的。”
此时,林笑棠的身体已经有些发抖,脸庞也有些发红的迹象,詹森伸手拭了拭他的额头,滚烫,詹森有些焦急了,“别说那么多了,只要能救他,怎么着都行。”
……
几个人叫了辆人力车,走街串巷,直奔大栅栏的磨厂街,一进街口,便不停的有人和女学生打着招呼,“四小姐。”的问候声不断,女学生笑容满面的一一应对着,看來和这里的人颇为熟稔。
走到一所大宅院的偏门,众人扶了林笑棠下车,詹森给车夫钱,车夫却一瞪眼,“爷们,看不起我不是,白家老号的人坐车我怎么能收钱,打我脸不是,就算是跑到通州,照样是镚子不收。”
说完,沒理会詹森,拉着车一溜小跑沒了踪影。
女学生看看詹森窘迫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众人进了门。
一进门,林笑棠昏昏沉沉的倒也罢了,詹森可是看傻了眼,这所宅院比他想象的要大了数倍,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众人就穿过了至少四个跨院,房舍古朴庄重,布局严密、颇为讲究,一看便知是北平城里的大户人家。
两个一水天蓝色棉袄的仆人一早就迎了上來,愣是找了一张躺椅,将林笑棠抬了起來。
刚走到花园的时候,一个穿着考究棉马褂的中年人从里边接了出來,看见女学生立刻喊道:“我的小祖宗啊,您这一夜跑哪儿了,亏我在七老爷面前打了掩护,要不然,这整个家都要闹翻天了,“
话还沒说完,一眼看到后边的冯运修等人,还有被抬进來的林笑棠,顿时愣住了,“我说,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女学生笑嘻嘻的拉着他的胳膊,颇有些撒娇,“济生叔,都是我的同学,在这儿呆两天,你可千万别跟我爷爷说啊。”
济生顿时苦了脸,“又是花房。”
女学生一点头,“沒错,住客房爷爷一定会知道啊,只能住花房了。”
济生哀求道:“小祖宗,您就让我多活两年,七老爷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的帐还沒跟我算呢,这次要是知道了肯定得一脚踹死我啊。”
女学生双手晃着他的胳膊,“济生叔,你是咱们内宅的管家,就当我求你了还不成,就两天,好不好,再说,爷爷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來呢,到时候,你提前通知我,我们躲出去就行了呗。”
济生无可奈何。
……
说是花房,但整个面积却比普通的四合院小不了多少,屋子里温暖如春,摆满了各种花草,虽然不是多名贵的品种,但看得出,主人平时打理的很细心,窗明几净,地面上连浮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