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王政第一次见到赵高,赵高此时一直跟随在吕不韦的身边。一般吕不韦来见秦王政,都是一人来,极少带内侍进来。而赵高却是一个例外。
“仲父此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秦王政确然不知此番吕不韦前来所所为何事,而且瞧着吕不韦的样子,他竟是满脸的不喜,甚至还面带怒色。这是极为难见的。吕不韦也是一个心计城府极高的人,觉不会轻易的表露自己的情绪,而今日则不然,他在秦王政的面前一直低沉着脸,这是极为的少见的,秦王政见吕不韦如此,心里顿觉奇怪。
“赵高,你先去外间守着吧,本相有事情单独与大王言说,”吕不韦打发赵高出去了,而秦王政自然也就打发了手下的人出去了。他在等吕不韦与他言说。
“诺!”
赵高领着众人退了出去,临走之前,他深望了秦王政一眼,秦王政的眼神也不经意间和赵高两人相遇,这两人的眼神就撞到了一起。赵高朝着秦王政就摇了摇头,似乎有千言万语你要与秦王政言说,最终报告他还是十分老实听话的退了出去。
“大王,你可知晓太后与嫪毐之事?”
等到宫殿之中的宫人全部都退出去之后,吕不韦就直接开口说话。而这也一下子就让秦王政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了。原来吕不韦是为了太后的事情而来,而不是为他的事情而来。
毕竟秦王政那样对待韩夫人和赵成峤,已然引起了朝臣的不满。好在今日吕不韦不是为了那两人而来。而是为了赵姬的事情而来。其实这也让秦王政十分的为难。
“阿母的事情,孤只是知晓,只是这……”|秦王政欲言又止,上次他本想去看一下赵姬,竟是遇到了赵成峤的伏击。于是也就只好作罢了,而今回来没有多久,赵姬的事情他也想到,只是一直没有处理罢了。
“太后与嫪毐之事,如今已经传遍秦国,若只是养个把男子,太后这般无可厚非,只是如今竟是有了婴孩,大王难道真的愿意认由起下去吗?”吕不韦的语气十分的不客气了。好似赵姬如今有了婴孩的事情完全都是秦王政纵容似的,这是在质问秦王政了。
“仲父此事,孤将如何做?”
秦王政并没有支持去回答吕不韦,因他知晓吕不韦的性子,这一次吕不韦怕是早就想好了处置的方法,此番询问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也或许只是在通知他一声,吕不韦自己马上就要插手太后与嫪毐之间的事情了。
“大王,如今太后偏宠嫪毐,让他越发的猖狂起来,竟言说他乃是大王之父,简直是对大王的大不敬,既是如此,本相自然要出手为大王好生惩办一下,只是大王你也知晓,太后如今偏宠他,若是本想处置了他,太后定是会护着他,当真是让本相寒心,还请大王示下。”吕不韦再次说道。
原来他才这里,还是要秦王政出手,让秦王政开口,亲自去惩办自己的母亲,而他吕不韦之事奉命行事而已,到底还是老奸巨猾,吕不韦果然不是寻常人士。
“这……”
秦王政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他想了想,才再次开口道:“太后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孤还未证实。只是听说,逮到孤确认了,字是会处理。”
秦王政和赵姬两人在赵国一起生活多年,母子情深,尽管此时赵姬确实是做出一些不合祖制的事情,但是这也改变不了曾经赵姬对秦王政的好。在赵国那么苦,赵姬都曾经护着他,一片慈母心。秦王政到底还是记得赵姬的好。毕竟自从当上了秦王,他真的是失去了太多太多了。
“大王与太后到底是母子情深,如今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么大了,大王竟然还可以如此偏袒太后,既是如此本想也无话可说了。”吕不韦冷冷的一笑,发现秦王政竟是不准备处置赵姬。若是秦王政都不处置的话,他一个小小的相国有何立场和权利去处理一国太后。而且赵姬这样的做法虽说是荒唐,但是与早些宣太后的做法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因而要是真的说起赵姬的错处来,还真的无法拿捏住什么。
“仲父严重了,此事兹事体大,孤自是要好生考虑,事关一国太后,安能草率行事,仲父你说对吧。”秦王政也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事实上赵姬出了这样的事情,最生气的那个人应该是他。
可是从现在这个形式来看,吕不韦似乎比他更愤怒。
“大王说的自是有理,本相无话可说,只是本相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下大王,事不宜迟,而且女人的心最是善辩,太后如今有了其他的孩子,对大王自是……”
“够了!”
吕不韦本想继续说下去的,却不料秦王政突然怒吼道,秦王政的表现一下子就惊呆了吕不韦,吕不韦没想到秦王政竟是会朝着他大吼道。
“大王……”
果然,果然秦王政一直都在努力的压制情绪,不让旁人察觉,而且吕不韦瞧着他的样子,果然的选择了不说话。
“相国若是无事的话,还请回吧,孤想好好生休息一下了。”秦王政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想要将吕不韦给打发出去。吕不韦见此,又看了一眼秦王政的脸色,顿觉不好。
“那本相告退,大王好生休息便是。”
说着吕不韦便挥了挥衣袖,走了出来,而赵高当即便是一闪,方才吕不韦和秦王政两人说话的场景都被他看到了还有听到了。于是当赵高跟随吕不韦一起回府之中,就寻了一个由头,去往了太后行宫,去面见嫪毐。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嫪毐。
嫪毐一听,自然是倒吸了一口气寒气,他没想到吕不韦这么快就去自己动手了。他站在那处冷冷的笑道:“吕不韦这个老匹夫,我不对他下手,他倒是先下手为强了。此番是他先惹我的,既然他不仁我便不义了。”嫪毐自然是生气了。若非秦王政没有想好,秦王政若是出手了,自然不会有他的活路。
从嫪毐第一日与赵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曾经预想到遇到的种种事情,以前他或许只是想借助赵姬的力量让自己变得强大的起来。而今就不同了,他和赵姬有了孩子了。是秦王政的亲兄弟,嫪毐自然就往别处想了,他甚至想到了秦王那个位置。吕不韦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嫪毐如何不能。当然这些事情他都是放在心上的,没有与他人言说。
“那嫪毐大兄将如何做,我又要做什么?”
赵高自是站在嫪毐这边,他就是想与嫪毐联手扳倒吕不韦,虽然十分的艰难。
“容我好生想想!”
嫪毐心里也没有一个章程,毕竟他和赵姬的事情不足于外人道也。还有一点就是赵姬虽然身为太后,却无实权,就连现在的秦王政特没有足够强大起来可以对抗吕不韦了。所以他在担心,也在思考,如何才能将了吕不韦给除却。
“嫪毐,太后要回来了。”
外间已经有人再提醒了,嫪毐眉头一皱,完全想不通此时赵姬来是为了什么而来。
“我已知晓,你先下去。”
既然是赵姬要回来了,赵高自然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很多事情嫪毐觉得还需要低调处理,而且还不能让赵姬知道真相。尤其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计划。秦王政到底是赵姬的亲子,到时候她未必下的了手。妇人最是优柔寡断,不能让赵姬破坏了她的计划。
“诺!”
那人便走了下去。赵高也是一个有眼力劲的人,听说赵姬马上就要回来了,当即就朝嫪毐一拜,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嫪毐却叫住了赵高,将一个黑瓶子放到了赵高的手中,朝着他便是一笑:“这是我从外间弄来的仙药,很适合相国补身子,算是我为相国准备的厚礼了。”赵高一听,当即就一笑,十分愉悦的样子,就看着嫪毐,然后就说道:“好,我定亲自送到相国的面前,辛苦嫪毐大兄了。”
嫪毐已经开始了他的行动,在他看来是吕不韦先下手的,他只是反击而已。而赵高此时已经成为吕不韦的心腹,却能为他所用,他自然要好生的利用一下了。嫪毐越想越得意了,于是便笑着就寻赵姬去了。
“怎么才来,又去什么地方了?”
赵姬颇有些不满了,她总觉得嫪毐有事情瞒着她,尤其是当她生了孩子之后,嫪毐也没有了往日对她的体贴了,甚至隐隐对她有了些许的强势,这是她极为的不喜。而且赵姬打心底里十分的后悔为嫪毐生下孩子,可是无法,孩子自然已经生下来了,自然无法再塞回去了。
“外间有些事情,我去打听了一下,今日吕不韦面见大王,为了你我之事,这一次吕不韦当真要对我们下手,好在大王念及母子之情,将此事给压下去了,只是大王可以压得了一时,也压不了一世。”
嫪毐就是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赵姬,让她有危机感,有了危机感。
“吕不韦,又是他,他为何要这般苦苦紧逼,我都已经退让自此了,难道他当真是希望我死不成。”赵姬带着怒气,这些年她一直都被吕不韦所压制,吕不韦也从未将她真正当太后看待,此番又是这样。而且现在赵姬不一样了,她和嫪毐有孩子,吕不韦的目标怕就是她的孩子,一想到孩子,赵姬就有一种慕名的恐慌感。
“孩子呢?;嫪毐,我说孩子呢?他在什么地方?”赵姬就开始寻找孩子,她想起了今日已经一天都没有见到孩子了。被她这么一提醒,嫪毐也想起来,今日似乎没有见到孩子了。他环视了一下,平日里孩子应该就放在这里,为何今日竟是不见了。他顿觉不好,就开始四处搜寻,依旧没有见到孩子的踪影。
“孩子呢?来人,快点来人!”
此时嫪毐才开始真的着急起来,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孩子的踪影,孩子真的不见了。
赵姬见到嫪毐也是一脸的惊慌,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就是孩子真的是有可能不见了,她怎能不着急,立马就站起身子来,去和嫪毐一同去寻找。
“孩子,我的孩子呢?”
可以想象一个母亲在得知自己的孩子不见那种绝望感,赵姬本就是一个心灵脆弱的人,以前和秦王政在一起的时候,在赵国的时候,就经常泛起疯病来。好不容易此时好一点,但是在得知自己的孩子不见,而且还找寻了一天不见的时候,赵姬整个人已经快崩溃了。
“嫪毐,我的孩子呢?他在什么地方,你们把他藏到什么地方了,我要见我的孩子……?”赵姬真的马上就要失控了。
嫪毐则是一边忙着安慰她,一边去差人去寻找孩子。这孩子到底是被何人给弄走,每日行宫之中出入的人,他都仔细查验过了,到底是何人,没有陌生人来说,今日只有赵高来过,赵高断然是不会将孩子带走了,那么会是谁。嫪毐也着急起来,虎毒不食子,那个孩子终究是他的亲子,他以后能不能发迹也是靠这个孩子。
“不是让你等好生照顾公子的吗?为何人不见,你们可是瞧见到底是何人所为?”嫪毐将照顾孩子的奶妈连并这一些婢子叫到了面前,开始质问这些人,此番他虽然有怒气,倒是还保持冷静,甚至还在默默观察这些人的面部表情,企图从这些人的面相之中看出一些不寻常之处。
“不,不,奴婢不知道,方才还在这里,奴婢只是一个转身那公子就不见了,饶命,饶命!”奶妈早就吓得脸色发白了,自从知晓那孩子不见的那一刻她就到处的寻找,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此番见到嫪毐来问,她也知晓死期不远了。不过还是忍不住的求饶起来。
嫪毐见到这个奶妈子,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人。
“听说你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娃娃?”
嫪毐的伸出手来,他的手十分修长,明明只是质问的语气,可是到了嫪毐这里,完全就发生了变化,那个奶妈听到嫪毐的话,再次吓得浑身发抖。
“是奴婢,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公子,一切都由奴婢一人承担,与奴婢的孩子无关,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那奶妈子就拼命的磕头,朝着嫪毐磕头。
而嫪毐只是拍了拍手,就有两人抱着孩子走到了嫪毐的面前,那两个孩子只有几个月大,刚刚出生不走了。那奶妈一抬头就瞧见了那两个孩子,是她刚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孩子。
“啧啧啧,多么好看的孩子,看的我都有些不忍心了。”嫪毐的手拂过那孩子的脸,那孩子甚至还冲着他笑,小手慢慢的滑动着,看样去非常的可爱,惹得嫪毐一阵心动了。
“大爷饶命,把宝宝还给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求放过他们吧,他们只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这和我的孩子无光。”奶妈已经泣不成声,她一直望着那个孩子,那孩子甚至还在笑,被嫪毐捧在手上,他的手在不断的舞动。
嫪毐再次朝那奶妈望了一眼就对她说道:“现在知道心痛了,你现在终于知晓我的感受了,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竟是这般对公子的事情不伤心,那么就休怪我……”
嫪毐将那孩子一下子举起,心一横就摔在了地上,本来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活生生的摔在那奶妈的面前。前一刻还在微笑的孩子,这一刻已经变得死气沉沉了,那奶妈好似疯了一样,就疯狂的大叫起来。
“不,不,我的孩子,不要我的孩子,我的宝宝,我的孩子,天啊,这不是真的!”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现出来了,这个是她的孩子,而嫪毐正准备摔第二个孩子的时候。突然就有人来报。
“孩子找到了,找到了,是太后将他放到床上,那会儿忘了。此番想起了,让我了只会大爷一声。”
一个身着浅碧色一群的婢子大声的说道,之后她的目光就落到了地上的婴孩身上,那婴孩的小嘴一张一合的,七窍流血,脸上已经有死气了,显然是活不成了。婢子根本就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因而惊诧的捂住了嘴。
“是太后抱走的?”
嫪毐看着手里的孩子,将他随手递给了身边的婢子。
“是的,今日太后想要见公子,就将他抱到寝宫去了,随后竟是忘了,大爷你也知晓,太后的记性并不好。好在那会儿奴婢铺床的时候发现了,这会儿太后还让奴婢带乳母去喂奶呢?”那婢子说着就看着瘫倒在地的乳母。
“知晓了,你先回去回太后,乳母马上就到。”
“诺!”
等到那婢子走了之后,嫪毐才对那奶妈说道:“原是一场误会,不过太后抱走,你也有照顾不周之嫌,这孩子……。你去账上领五十金吧,好生安葬吧,还有这个孩子你带回去吧,今日你在喂养公子,明日你便不要来了。”语罢,嫪毐也就离开了这里,他走后没有多久,就想起一个女子凄厉的哭声,那哭声充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