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一眼后边的老者:“师傅,之前联络咱们的那家伙怎么没说司夕田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啊!咱们一群男子汉来堵她,好像有点欺负人啊!”
“行了,路三,你先站我后边去吧!人家才十四,就是大瓦匠了,你都二十四了,还是个学徒,是不好跟人家对话!”老者俨然也觉得脸上无光,只得让自己的徒弟退后。
司夕田刚刚还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在听到老者叫那年轻人路三的时候,便也知道了。如果她没猜错,这老者应该是另外一个镇子,抽水镇的大瓦匠陈杰,据说这几个郡县里数着他水平高。而路三是他的大徒弟,虽然这陈老口口声声说他是个学徒,但拎出来,应该比郑钱是要强一些,跟自己估计不相上下的。
既然是这陈老和路三带来的人,不用想了,剩下的这些人,肯定也是十里八乡的瓦匠。只是司夕田不太明白,这些瓦匠为何会聚集到一起,还跑到自己家里来。
上门既是客,不管他们是来切磋技艺的,还是来找茬的,司夕田选择的是笑脸以对:“既然是路三兄台的师傅,那应该是陈老了吧!不知是陈老上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陈老,各位前辈,家里请吧!”
没想到自己还没报名字,就被司夕田猜出来了,更没想到司夕田会如此淡定地迎接他们,陈老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丢光了。可既然人已经来了,直接这么回去也不合适,便腆着老脸说道:“司大瓦匠,你客气了。咱们都是做瓦匠的人,这十里八乡的瓦匠多少也都认识对方,只是俺们一直都没怎么见过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路三显然要比他师傅圆滑点,赶忙帮他圆话:“是啊,俺们听人说,临湖村有个瓦匠,手艺特别好,价格要的也低。俺师傅是个瓦匠痴,听说是个手艺好的,就想来见识见识。”
十里八乡的瓦匠为了看看她是谁专门找到临湖村,找到她家?陈老看来不是个经常说谎的人,这借口,小孩儿都不会相信。路三的借口也只能算勉强。不过,从他们的话里,司夕田倒是听出来了,这些人来找自己的目的就是来找茬的,不然刚刚路三也不会那么问自己路。至于找茬的原因,如果不出她预料,应该是因为他们听说自己做瓦匠活儿要价比较低,而他们忽然来找茬,多半是受人挑唆了,就是路三话里提到的那个人。
司夕田虽然看破了,却不说破:“哎呀,陈老,路大哥,你们可真是折煞我了。在你们面前,我怎么好意思用大瓦匠这三个字?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陈老的手艺,至于路大哥,是陈老的得意弟子,我听说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出色。至于我,就是个之前看着别的瓦匠给村里人盖房盘炕学了两招,后来自己家炕不好烧又请不起瓦匠,我自己瞎动手,勉强给拆了盘起来了。谁成想后来有人看到了,就让我给他们去盘炕而已。要真的算一下,我估计也就是个小瓦工,只是我们村和我们镇上都太缺瓦工了,倒是不少人请学艺不精的我去帮忙。也不知道谁,居然把我传到陈老这边了,这不是故意让我丢人么!”
“什么,你说你没拜过师傅,盘炕、盖房都是自学的?”陈老听了司夕田的话,很是惊讶。要知道,盘炕和盖房可都是手艺活,他收过好几个徒弟,有的他手把手都教不会,司夕田居然只是看看就会了?
“当然不是,看其他瓦匠做活儿也看了不少,前些年有拜过一个师傅,后来迫于无奈和师傅分开了。只是去年家里没办法,算是自己捡起来了而已。”对于前世的师傅,司夕田是很敬重的,这她可不能不认。
“真是个懂事儿的小姑娘!”听了司夕田的话,陈老之前心中对司夕田的那些气愤之情都消灭了。谁说这司夕田嚣张跋扈,谁说这司夕田目中无人,谁说这司夕田是故意压低价跟他们抢生意?他是比较耿直,但人不傻,从刚刚跟司夕田的接触中,他能看出来,这是个谦虚,而且愿意替人考虑,照顾别人情绪的小姑娘!
于是乎,陈老似乎已经忘了原来过来的目的,甚至觉得司夕田是个难得的小姑娘,也是个难得的瓦匠,作为他这么个老瓦匠,这样参与欺负司夕田,实在是太丢人了。
陈老有了退意,可和他一起来的那些瓦匠却不是他,跟他不一条心的也大有人在。比如有几个现在就觉得司夕田非常不顺眼!
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见陈老不说话了,便接过话茬,指着司夕田责问道:“司夕田,俺不管你是咋学的,俺也不管你瓦匠水平多高,俺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为了抢生意,故意压低瓦匠活儿的价?俺可是听说了,你拆盘一个炕才要本村的人500,外村的人600!你知不知道,俺们收的都是700文到800文,咱们陈老给人盘一个炕都可以收到1两银子!就是他的徒弟,路三,给人拆盘一个炕,也能收到600文了。你说说,你故意要价那么低,到底安的啥心?”
“是啊,你既然要做瓦匠,那就得按照别的做瓦匠的规矩来,哪里能自己,乱定价?你这样往便宜里要,是不是为了跟我们抢生意?”
“小蒋,小罗,有话好好说,别把人吓到了。”陈老见蒋瓦匠语气不好,出言提醒,不过,他却也没阻止他说,看来,对于司夕田要价太低,陈老也是有意见的。
司夕田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刚刚也猜到会发生这样的场面,倒是不害怕,也不生气:“各位稍安勿躁,请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