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帅印却微微抬起手摆了摆,“进屋说吧。”
张铭之闻言点头,从守卫手中将他接过,扶进屋内,听闻守卫的脚步声走远,张铭之才又蹙着眉头看他,“怎生弄得这般狼狈?国舅爷交待你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师兄……我,我有负师兄所托……我……”
黄帅印的话没有说完,张铭之鼻间便发出不满轻哼。
黄帅印立即住口,抬眼看着他。他以前是要多眼盲心盲才会以为张铭之是舍生忘死的救了他一命的人?是要多蠢才会相信,师父真的会弃他而去?
张铭之冷漠的脸上分明没有对他半分的关切之意,只有听闻他没有完成任务的恼怒和不屑。
“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怎弄得这般狼狈?又为何无功而返?”张铭之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不夹杂太多的斥责。
但已经知晓了他的秉性,已经明白了当年在灵山自己不过是受了他的蒙蔽,并非真的为他所救,再看他就直观清晰多了,黄帅印垂眸道:“不曾想,齐王已经派了人前往了晋阳,且赶在了我的前头……那人十分厉害,初次见面,就伤了我。”
张铭之闻言看了看他身上已经干涸变硬的血迹,语气有些不耐,“不是随身带有伤药么?等个一两日,待伤好些,再图下手亦不迟。”
黄帅印点了点头,“我亦是这般想的,可不曾想,这伤口竟不能愈合,用了师兄给我的上好伤药,以往一日就能结痂的伤口,这次却是抹了伤药也不见起色。”
张铭之闻言,这才面色慎重起来,“竟如此,你脱下衣裳,让我看看那伤口?”
定是料到他不会轻信自己的话,王妃才执意不为他治伤,即便路上师父好说歹说,王妃亦毫不动容。黄帅印动作有些僵硬的将上衣除去,好似牵动伤口十分疼痛,让他时不时的倒抽一口冷气。
张铭之看着他左臂及胸前的伤口,眯眼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这伤口和国舅爷肩头的伤,倒是有些相似。”
他细细查看,伤口确实是几日前的旧伤,并非新弄出的伤,也确实没有一丝要愈合的痕迹。这才隐约信了黄帅印的话。抬眼看他道:“你受苦了,只是这般无功而返,只怕在国舅爷面前,我也不好为你开脱。”说完,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原本想要趁着你去为国舅爷办事的时候,我在府上,好一力排挤陆北,不曾想,因他治好了国舅爷肩头的伤,国舅爷竟对他信任至此,我几番挑拨,都被他不轻不重的给驳了回来。”张铭之摇了摇头,“本想着你事成归来,总算对陆北他们是一个打击,而你……又这般无功而返,唉。”
若是以往还没有看清楚张铭之本来面目,他一定会自责愧疚的吧?黄帅印为自己的愚蠢难堪,却想到王妃叮嘱他的话,端正脸色道:“师兄,我并非毫无收获。”
“哦?”张铭之抬眼,略有些惊喜味道的看他,“师弟有何收获?”
“我瞧这伤口同国舅爷当初的伤口十分类似,就怀疑对我对峙那人来历不简单。”黄帅印缓缓说道。
张铭之闻言立即点头,“必然是呀,原来师弟不是受了伤就回来了?竟再去过?”
黄帅印重重点头,“不敢辜负师兄所托,这伤又不致命,哪里敢受了伤就回来?我悄悄潜入,发现那刺伤我的人,竟是在灵山国舅爷要抓的那小娘子!”
“沈娘子?”张铭之闻言瞪大了眼睛,“竟是她?果真?”
黄帅印连连点头,又从身上摸出一只小木匣子来,“这些药,也是从她那里得来的。”
张铭之闻言,瞪大了眼睛,伸手便接过木匣,打开来,瞧见里头那些品质上乘,盈盈有紫光流转的丹药之时,几乎大喜过望,眼中迸射出贪婪的光泽,“这般上乘品质的丹药!果然是灵山修行者才能够炼制出的啊!”
黄帅印垂眸不语,王妃叮嘱过他,张铭之多疑之人,心思狡诈,他不善撒谎,若是谎话,必定被张铭之从眼睛之中窥见一二。所以尽量不要让他看到他的眼神,虽然他如今所说,尽都没有谎言,他确实遇见沈娘子,这丹药也确实从沈娘子处得来,但如今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师父的误解,这么长时间以来为虞泰作恶,他就仍旧不想看张铭之那张伪善的脸。
“你从沈娘子手中得来的?”张铭之瞪眼问他。
黄帅印闻言恰好抬头,四目相对,他这次却没有移开视线,定定看着自己叫了这么久师兄的人道:“是。”
张铭之的目光深入的他的眼底,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神直直看入他的内心深处。他眼中没有仓惶,没有躲避。
张铭之轻笑了笑,“这丹药不俗,师弟是专程回来送着丹药的?我瞧师弟身上还有伤……”
黄帅印低头抬手,按了按自己被沈昕娘桃木剑所伤的右臂,又抚了抚胸口的伤,点头道:“这伤同当初国舅爷身上的伤口十分类似。我本想在路上就用下这丹药,可……未给师兄看过,我不敢擅用。”
张铭之点了点头,“师弟慎重,是应当的,我瞧着这丹药品质是极为上乘,可究竟是不是有益,也还未可知。”
黄帅印点头未语。
张铭之确忽而道:“你既不防备,被那沈娘子所伤,又如何受了伤还能从她那里得到这丹药呢?”
黄帅印骤然抬头,“师兄是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