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在满院子灿烂的阳光下溜着弯儿,锦华则拿了个旧帕子做的沙包逗着大黑玩。
“嗖”的一声,她把沙包扔了出去,大黑顿时一跃而起,飞快的窜了出去,很快就把沙包叼了回来。
锦华摸摸它的头以示奖励,心里很是安慰。没把大黑养成“懒猪”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曾氏看着闺女领着那小黑狗满院子里乱窜,一脸的不满,“幸亏咱这院子没人来,我又把院门拴住了,否则让人见了你这疯疯癫癫的样子,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锦华在院子里跑的微微冒汗,大黑一直在她身后穷追不舍。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看时辰到了晌午,锦华这才换了衣裳往厨房里去。
没等她说话,大黑就活蹦乱跳跟着她跑前跑后,嘴里欢叫着,不是又把头蹭蹭她的裤腿,讨好她的意图非常明显。
这畜生倒是好聪敏的心思,知道要去厨房了。
杜大娘和麦子因为这狗是锦华带去的,倒也对大黑颇为友善。主人家节俭,并不常吃肉,但是肉汤什么的总是够的,偶尔能打打牙祭,麦子也总会在收碗筷时把吃剩的骨头给它留着。
锦华怕它太小,肠胃承受不住,总会不厌其烦的拿个小锤子把大些的骨头敲断,再按顿喂给它吃。
所以,这狗竟然吃的很是滋润。那逍遥的样子,简直让刘锦华觉得,它比老刘家任何一个人都过得自在。
可恨,这狗长的实在是太慢了,怎么不立刻就长的高大威猛的呢?!若是那登徒子来了,一口就给他咬下块血肉来!
幸亏每隔十来天就有田静怡的书信来,倒是颇能安慰她郁闷的心灵。
锦华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好在信中大力描写大黑的点点滴滴,搞得田静怡都心痒起来,恨不能自己也能养上一只,但田夫人怕狗伤了她,是决不许的。
这天傍晚,刘锦华刚把饭摆上,就听得外面一阵人声杂乱,忙起身去看,竟是大成叔把二爷驾着给送回来了!
二爷浑身无力,整个人几乎都倚在了大成叔的身上,双颊发红,两眼无力的闭着。
锦华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
大成叔一边累得呼哧呼哧只喘,一边道,“二哥柜上有个小伙计给我送信,说是二哥病了好几天了,老是发烧,让我把他接回来住呢。”
锦华一见父亲虚弱的样子,眼前瞬间就浮现起母亲去后他孤单单的躺在床上的颓废样子,眼泪一下子就冲到了鼻子上。
她急忙抹了一下眼睛,帮着大成叔把父亲扶到里间,又把他的鞋子脱了,盖上被子。
大成叔犹自念叨着,“我去接人的时候可听人说了,二哥已经病了好几日了,愣是不舍的看郎中吃药呢,只以为硬挺挺就能挺过去的。唉,二哥真是的,都啥时候了,还心疼钱呢!”
锦华忙谢过了大成叔,又拜托他把小五叔请来给看看。刘大成忙答应着去了。
曾氏早就傻了眼,如今已经坐在床边低声抽泣起来,泪倾如注。
锦华算是看出来了,别看她娘平日里对她爹凶得厉害,其实感情深的很,如今看他生病简直心疼坏了,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只剩下个哭。
外表刚强的人其实内心最是脆弱。就以她娘来说,要强了一辈子,压着她爹欺负了一辈子,末了最依赖的,其实还是这个她咬着牙恨了一辈子的人。
此时此刻,锦华忽然有些能够理解前世她母亲的选择了。
那时候父亲已经得了咳喘之症,每日里延医用药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年,整天咳嗽气喘的,呼吸都不痛快了,痛苦可想而知。
可没等父亲彻底绝望,首先崩溃的却是守在他身旁的母亲。。。
锦华一看母亲指望不上了,赶紧回身倒了碗开水,想办法让爹喝了一点。
再摸摸他额头,很是滚烫,便又忙活着准备热布巾,给他爹敷在额上。
她是不指望母亲去照顾人的。母亲独自一人把她和弟弟拉扯大,而没出多大的意外,她回头想想都觉得是个奇迹。
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她娘是一切都追求完美的人,打小,她和锦年的任务都是乖乖的坐着,不许乱动,更不许乱打乱闹,否则弄脏了衣服,或是弄乱了屋子,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