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上上下下的瞧着她精神不振、几乎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里揣摩着大伯娘究竟做了些什么,才会把人给磋磨成这样,一面又很不厚道的有些幸灾乐祸。
自己这些日子可不好过,如今见了比她更惨的,心里煞那间就找到了平衡,也有了心情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悠哉游哉的嗑起瓜子来。
这个年,因为罗表哥的事,家里随随便便放了几挂鞭炮意思意思,冷冷清清的也算是过完了。
年夜饭和大年初一的时候,李氏只是由小菊搀扶着露了一面,略坐了一坐就回了房。
大家都凑在一起,祖父和大房那边照样对二房爱理不理的。基本上,二房一家在正院那就是个看客,是闲坐着的背景板。
只有姑母刘氏初二回门的时候,把锦秀给送了回来,倒是勉强跟二奶奶搭了几句话,关系比起以前那种相见不相识的境况算是强了一些。
“看见了?我帮他们跑了腿,用了好大的面子,耗费了好一番的心思,可人家也并不领情呢!”曾氏就冷笑,心里憋屈的要命,手里头把一个花生皮捻的粉碎。
如今二房手里有了松缓钱,二奶奶又舍得花,不但一家人身上穿的衣裳比起大房来也不差什么,过年时候的花生、瓜子、点心和糖果,一个碟子一个碟子的摆在桌上,一样都不少。
“嗐,您就别生气了,这些我们不早就料到了么?!”锦华倒是早有准备,她看的透透的,所以就没什么愤恨的感觉。
“我倒是没什么,说白了我对于老刘家也就算是个外人。可是,你看出来了,他们面上不曾说什么,背着我们却肯定给你爹气受了!”二奶奶心细如发,见微知著。
二爷确实在大年下也打不起什么精神来,一直有点蔫蔫的,也不大爱说话,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样子。回到二房自己住的东跨院,也不像往日那般露出久别归家的欣喜来,不再围着妻子打转转,而是时常拿着一本书坐着发呆。
在罗敏成的事上,大房可是折进去不少的银子,正心疼的剜心剜肉。如今看着二房拿着自己的钱逍遥度日,大房那一帮人又怎么会甘心呢!
“嘁,我祖父、大伯他们娘您还不了解么?定是因为我爹没把过年他们柜上发的年礼带回家来!”
曾氏点头称是,“你爹的工钱他们是捞不着了,可不就指着年尾那点子东西么?”
说来也怪,二爷他们柜上往年除了红包之外,总有些大米、白面、油或者鱼肉之类的年货。李家人对手下的伙计一向大方,哪一年也少不了五六分银子的东西,满满当当的得拉上半车呢。就是刘家这样的殷实之家,过年光指着这些东西,不用再另外多置办就尽够用了。
今年却都折算了钱,并没有实物。
锦华和二奶奶虽然好奇了一下,但却都没往心里去。李茂林那人危险的很,行事又出人意表,因此两人都不愿意往深里细打听这事,仿佛下意识的就觉得这里头没好事。
因为二爷今年只拿了他的那份子赏钱,别的年礼什么都没有就回来了,他爹和他大哥问清楚了之后一脸的不满,虽然没说什么,却比说点什么更让他难受,因为看他俩的意思,竟是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了。
最后,老爷子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坐在下边垂头丧气的二儿子,忍不住叹了一声,“老二啊,也不是我说你。你那口子往常总嫌我偏心,我是知道的。”见二爷想要张嘴争辩,老爷子便不耐的一摆手止住了他,“你别说了,你自己摸着胸膛想一想,我怎么能不偏心呢!就说敏成的事,你大哥跑前跑后的,打点这打点那的,人情都求遍了,银子也不知花了多少。结果呢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来了。可是你呢,你又干了些什么?”
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嫌弃的眼神看着他,让二爷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
他这一辈子老实本分,他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总想着把事情做好了,把钱拿回来能得他爹一句夸奖。可是,他还是让他失望了!
不过,二爷也没傻到底,心里也是满腹的委屈。
罗敏成是他大哥和他俩人共同的外甥不假,可他却是大房的亲女婿,何况自己大姐与自己一向也不亲厚。再说了,大哥花的那钱可都是公中的,家里又没分家,那就应该算是两房人一块出的钱啊,怎么他爹这意思,竟是责怪他没拿出二房的私房钱来呢!
还有,自己软磨硬泡的,在妻子面前说尽了好话,最后又几乎跟妻子大打出手,为的就是妻子能去一趟田家打听打听情况。后来,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妻子能顾全大局,该问的事都问清楚了。如今,自己和妻子做的这些,在爹的眼里,怎么又成了“什么都没做”了呢!
不过,这些话,他也就敢心里想想,打死也不敢问到他爹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