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川又往街角处看了一眼,见空荡荡的,人早已经走远了,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院子。
路上,二奶奶忍不住气鼓鼓的发牢骚,“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以前听人说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可今天一看,没礼貌的很,真是白瞎了大川那个好孩子了!”
曾氏因为锦年原先跟张家走的近,跟三川关系亲密,没事老往张家跑,再加上锦年还曾教过张家几兄弟识字,大川又送过自己家不少的果子,心里头觉得张家跟别家是不同的,一直觉着很亲近,没想到今天却遭遇了如此局面。。。
她唠唠叨叨的发了一路的牢骚,到了家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一直就是曾氏的处事规则。她自觉着自家处处比张家强百套,既然大川娘不领情,把自己的好意当成了驴肝肺,自己家倒也没什么损失,吃亏的总是他们家!你以为我们多稀罕你家啊!
刘锦华想想大川娘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就连近日时时萦绕心头的焦虑也去了几分。
自己有那么一阵子,竟然真的想过要做了他家的媳妇呢!若是那样的话,碰到这么一位挑剔、正经、严肃的婆婆,那可真是。。。
这些日子家里头风平浪静的,但却止不住的暗潮涌动。
大房那边自不必说,不断的使人往衙门里打听着消息,同时自然也不断的往外花着银子。
罗家姑母和大小姐锦秀索性也不回家了,直接就住在了刘家,就在偏院里进进出出的,整日里愁眉不展,以泪洗面。
不光她俩,大爷、大奶奶连同锦龙的脸上同样没有好脸色,脸拉着比寒冬里阴霾的天色还要阴沉几分,不知是为了女婿兼外甥着急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后来,大房终于又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锦龙因为“不好好念书”而被大爷打了一顿,锦华亲眼在路上看见他,腿一瘸一拐的,半边脸肿的老高。
李氏跟着也“病”了。李嬷嬷被李氏打发着去照顾锦龙,这下可忙坏了小菊姨娘。据麦子说,她是衣不解带、日以继夜的在李氏床边守着,伺候着穿衣吃饭,喂水喂药。
锦华在厨房里看见她到厨房取食盒,眼见得那圆脸就尖的微微露出了下巴,脸上黑眼圈也特别重,一脸的憔悴不堪。
据说,大爷因此就特别疼惜她,说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又知道本分。
锦华知道了心里便一哂,不知道小菊姨娘费尽辛苦终于得了这样的赞誉,心里是得偿所愿呢,还是有苦说不出呢?
不管大房如何闹腾,刘锦华也没多少看热闹的好心情。
她们母女二人几乎闭门不出,大房那边也很少过去。她们可不想碍了别人的眼,大房的人都积攒着一肚子的气找不到出处呢,自己若是去了,免不了会被迁怒,会遭了池鱼之灾,这种蠢事可不能做。
刘锦华做针线时颇有点神不守舍,幸好二奶奶只有偶尔担心的看她一眼,并没有多问什么。即使她问起来,刘锦华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也不愿意说。
好在手上的经文总能让她安静下来,娘两个一边绣,还一边讨论讨论经义什么的。许是曾氏特别想宽锦华的心,便把跟圆通大师讨教来的经义细细的讲给女儿听,说的深了,刘锦华倒也真的听了进去,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有时候,她又犯了她的老毛病,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便点了灯倚在床上翻翻经文,倒也很有些效果。
到了月底的时候,二爷冒着寒风回来了,有些忧心忡忡的对妻子说,东家最近格外优待,给换了个好一些的住处,又给长了一百个大钱的工钱呢。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东家殷勤的,连一向迟钝的二爷也觉出不对劲了。
二奶奶本就有些担心,如今一语成谶,也烦躁起来,瞪了丈夫一眼,恨恨的说了句老俗话,“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二奶奶拿眼瞟了下自己闺女那屋,二爷顺着她眼光一看,就倒吸一口凉气,瞪着眼看着妻子惊道,“不会?!”
二奶奶不耐的站起身来在屋里踱着步子,扳着手指头一样一样数落着,“他看起来比咱们俩也小不了多少,年纪差的也太大了些。两家又是拐着弯儿的亲戚,这还差着辈儿呢。而且,大户人家不比小门小户,三妻四妾的,里头龌龊事多着呢。。。还有,最重要的是,就咱这两家的家世地位,很有可能他只想着纳了锦华为妾,不想明媒正娶呢,门儿都没有!”
二奶奶恨恨的咬着牙。
她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呢,若是李家想强要锦华做妾,仗势欺人,自家宁肯拼的鱼死网破,也绝不能把闺女往火坑里头推!群书院.qunshuy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