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却不答她的话,反而腆着脸笑道,“我不故意绣错的话,您怎会跟我话啊?”
曾氏闻言气的深吸一口气,继而默不作声的背过身去,继续忙活自己的。
锦华皱了一下眉,便起身,直接在榻上膝行过去,使劲挤到了母亲身边,紧贴着她坐着,却也不话,只是默不作声的低头翻看自己的绣棚。
曾氏最是爱洁,夏天又最是厌恶出汗。如今时以至六月,天气已经炎热起来,尤其是在午后时分。
她咬着嘴唇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下乐出来,伸手推了自己闺女一把,笑骂道,“你个死丫头,大热的天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啊?想让我俩都生一身痱子啊!”
锦华却没笑,只是垂下眼帘,沉默着把头靠在了母亲肩上。
这次,曾氏没有把她推开,反而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叹了一声,“傻孩子。。。”
六月二十,是锦凤十五岁及笄的日子。
或许是怕两个人开始议亲后自己仍然借住在刘家名声不好听,或许是为了别的,曾尚才赶在锦凤及笄之前搬走了。
他在县城的东城租了一个小院子居住。至于在找房子的问题上,他有没有接受大房的帮助,二房的人都是一无所知,也没有人想知道。
知道搬走的前一天傍晚,他才到了二房的院子。
锦华正在院子里洗自己和母亲的几件贴身衣物,一抬眼,那人已经站到了门口。
还是一样的青衫,还是一样的眉眼。只是,眉间仍然可见郁郁寡欢之色,对着锦华的,也只有冷和淡而已。
锦华暗哂,这人生起闷气来的生态跟母亲还真像,果然是亲姑侄么。可惜,自己刚把屋里那位给哄好了,至于眼前这位,只能好自为之了。
锦华站起来,气气的行礼,“表哥来了。”
曾尚才半垂了眼睛,没有看她,声音平淡无波,依然是低沉淳厚的嗓音,“我来看看姑母。”
锦华忙回身朝屋子里头喊了一声,“娘,表哥来看您来了。”
曾氏很快就出现在了门口,脸色沉沉,还没曾尚才话,她就当着侄子的面,眼睁睁的就把屋门“咣啷”一声给摔上了。
锦华和曾尚才不禁面面相觑。锦华也着实没想到,母亲对他心尖尖上的人,居然也如此下的去手。
曾尚才尴尬的摸了下鼻子,苦笑了一下,自我解嘲般的低声自语道,“我算是把姑母给得罪了。”
他也没办法,思忖片刻后,便撩衣服在院子当中间跪倒,诚心诚意的朝着门口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之后站起身来,也不别的,转身就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锦华还站在那里。
她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从此之后,天涯海角,两个人,再也不见,即使再见,也是再无瓜葛的了。
曾尚才这一搬走,锦华心里就像移走了一座大山一样,可敞亮多了。若不是顾忌着母亲不高兴,她都要哼起小调来了。
曾氏虽然给侄子吃了个闭门羹,但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来,依然该干嘛干嘛,好似真的没把侄儿放在心上似的。
只是苦了锦年。
他的老师走了,只得全天都在母亲眼皮子底下过活。曾氏的眼睛又毒,他稍稍一走神就会被母亲逮个正着,真是大气也不能喘一口啊。
他私心里很希望大伯能重新接收他,教导他。他把前前后后的三位老师一对比就知道,跟着大伯读书其实是最轻松的,跟在母亲面前的战战兢兢相比,简直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啊。
可惜,祖父和大伯却没听见他内心深情的呼唤,一直没再提这个茬,让他小小的心里十分的忧愁。他算是体谅到了锦龙的苦楚了,以前自己还笑话他来着,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自己了。
锦凤及笄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对女孩来可是个大日子,何况她又是刘家最受宠的嫡女,刘家自然是大摆宴席,招待宾。
曾氏本就看不上大房的嚣张,如今因为侄子的婚事,更是对大房恨得咬牙切齿的,便托病不露面,省的自寻难受。
母亲不去,锦华自然也不想去。所以,她还得提前去祖父那边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