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徒弟在他怀中兴风作浪,看着她虚张声势的大喊大叫,上官澜笑得宠溺的看着她,恁她自演自唱完毕后,这才一把拉了她,吻上她的唇。
好一阵,上官澜才松了口。伸手摸着小徒弟的红唇,道:“明天,不必去刑部了。”
“怎么了?”
“我试问了问,司棋几乎知道你所有的一切。无论是生辰八字还是你受伤之前所有的过往。”
“咦”了一声,武念亭道:“真怪,她怎么会知道呢?那一些书信往来呢?”
“她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实在是记不得的其实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她也会以受伤换魂后,有些东西记得确实模糊不清了糊弄过去。所以,我明天不想让你去刑部。”
难怪师傅心神有些不亭,原来那个司棋知道得这么的全面。武念亭虽然,但仍是说道:“可我如果不去的话是不是心虚。那样一来,七贵中人是不是越发会推波助澜?”
“一切交给我,我晚上就动手。”
从小就随着他,什么时候看他如此棘手过。武念亭知道她师傅肯定还瞒着些什么。于是,又是揉又是揪的,道:“师傅,到底是什么要你不顾一切的今晚就想动手毒哑了她?”
“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你的身上,不止额间一处梅花痣。”
随着上官澜语毕,武念亭的脸瞬间苍白。
是,她的身上确实不止额间一处梅花痣。另一处梅花痣在极隐蔽处。就是她师傅,也是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后才知道。
知道这事的人,世上极少。
除了一直服侍她的俏俏、天英、天巧知道外,无外乎就是她师傅了。顶多再算上一个她姥爷。
可以肯定的说,知道这事的人还没一个巴掌上的手指多。
司棋知道?司棋居然知道?
司棋为什么知道?!
震惊中,武念亭突地爬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她师傅。
如果说生辰八字之类的,反正她都成婚了,说予不说对她影响不大。但如果说出如此隐蔽之事,那简直无异于说她武念亭曾经脱光了站在世人面前恁人观赏。
见小徒弟额间怒气丛生,上官澜拉了她入怀,道:“她明日准备在刑部透露此事做最后一击。我岂能容她辱你于公堂,所以……”
冷静下来后,武念亭道:“不可,不可。”
“为什么?”
“如果我猜得不错,司棋此言只不过是急于想在你面前证明她就是我。如果真上了刑部大堂,她必不能说出如此辛秘之事。否则,一旦坐实她确实就是明镜公主,她这般作为岂不是自己揭了自己的辛秘,就算如今我这具身体不是她的,但也和她有关。辱我岂不就是辱她?所以,师傅,别担心,她必不敢在大堂透露我的辛秘。”
见她师傅仍旧盯着她不作声,武念亭又道:“再说,毒哑了又如何,她确实不能说话了,但师傅你能保证她写不了字。难道以后你又要砍了她的手不成?若真毒哑了她、砍了她的手,也只是一时让她不能得逞。那她身后真正的那个始作俑者呢,怎么办?她如何将那个始作俑者给供出来呢?”
方才在天牢,司棋句句惊心,就像她确实生活在他身边一样。那些她说不清楚的真的可以忽略不计。特别是说到‘另一颗梅花痣’的时候,他的心史无前例的剧烈的跳动起来。当事时,他想,如果是在梦中,他不信那个生活在他身边的小徒弟是他的小徒弟的话,定然要信这个司棋才真是他的小徒弟。
在心惊之后,他倒很快冷静下来。只是问司棋,‘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干?’
司棋可怜楚楚的告诉他,‘没有人指使我,因为我就是天珠。’
出天牢后,他已安排天猛等人今晚行动。万不想小徒弟一袭话让他从方才的混乱中清醒。是啊,如果司棋真哑了,真被砍了手,那怎么供出幕后的始作俑者呢?
留着司棋,除了是为了还小徒弟清白外,最重要的不就是要抓到那个始作俑者吗?
虽然能够肯定龙咏萱就是那个始作俑者者,但龙咏萱是如何知道小徒弟的一切的呢?
谁在和龙咏萱联系?
谁在出卖小徒弟?
这些才是最重要的,最急切要知道的。
若真察不出来,他不介意将整座逍遥王府、武府的人重新洗牌。
念及此,上官澜紧紧的抱着小徒弟,道:“还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你比为师还清醒。为师差点就要做傻事了。”
“师傅你这是关心则乱。徒儿高兴。”也许,只有因她的事,她师傅才会乱了阵脚吧。武念亭有些得意的亲了她师傅的唇一口。
“为师看你这几天吃吃喝喝一点心都不操,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圈着她师傅好看的头发,武念亭嘟嘴道:“没有。”
“没有你成天还这样无忧无虑?”说话间,上官澜有些恼怒的弹着小徒弟的额头。
小徒弟这两天嘻嘻哈哈的完全没把换魂之事当事,他素来相信小徒弟,认为小徒弟定有解决的办法,是以也未多当回事。今天呢,小徒弟去了她的山庄,他便想着去趟天牢看看。看能不能打听点什么,至少让小徒弟有个心理准备。万不想打听到的令他心胆俱裂。
可如今,他在那里操着心。当事人在这里无所顾忌的玩着他的头发,想不到办法还这么悠闲。上官澜能不恼?
“有六六,他会帮我。”
“呃?”
“六六啊。他说了,会帮我。”语及此,武念亭将今天在山庄碰到东方六六的事一一告诉她师傅,同时又讲了许多山庄的新鲜事和规划大计,最后道:“师傅,到时候,你也和我、和孩子们一起去那里插秧苗哈。”
从听到东方六六的名字开始,上官澜就心念一动,小徒弟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怎么听。他一直在回想巴顿、林璇大婚那日喜堂上的事。直到小徒弟推他,他才叹了声‘桃花真多’的话。
武念亭不明白,‘呃’了一声,问:“什么桃花真多。”
狠狠的刮着小徒弟的鼻子,上官澜道:“你的桃花真多。”
只当她师傅说的是山庄的事,武念亭道:“没有啊,没有桃花了。现在都是野桃子。我吃了的,好好吃。奕真还要人摘了一篓,要虞夫人替我制成蜜饯呢。咦,师傅,你又发什么呆啊,怎么没听清楚吗?还有啊,那里开垦农田后,我们时不时的带着孩子去那里帮奕真他们插秧苗,好不好?”
“你不怕水蛭了吗?”小徒弟难道忘了上次见水蛭后孕吐的事。
“水蛭?农田和水蛭有关系吗?”武念亭不明白。
“水蛭,绝大多数长在农田中。”
“啊”的一声,武念亭翻身而下,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如果农田中果然有水蛭的话,那就你和孩子们下去插秧苗吧,我是不下去的。我只看着你们就成。”
不再想着东方六六的事,上官澜遥想着他和孩子们在农田插秧苗而她在田岸边采野花的情景,嘴角勾起笑,侧身而起,看向小徒弟,道:“你这是明显的欺负我和孩子啊。”
“嘿嘿,你们不给我欺负打算给谁欺负?”
“孩子,我是舍不得给你欺负的。至于我么,倒是十分希望你欺负的。”
明白此欺负不同彼欺负,一如此饿非彼饿般。武念亭的脸一下子通红。急忙用手推着她师傅。
“天珠,都快四个月了。”
“不成,今天不成,我都累死了。”这段时日,她知道她师傅忍得真的非常的辛苦。虽然她时有用别的办法替他解决,但想来终究没有身心合一时的痛快淋漓。如今看着眼睛发着光的师傅,她都有些怕,最主要是怕伤着肚中的孩子,是以只好装死。
“那你不动,为师来就是。”
愤懑的看着她师傅,武念亭道:“你当我是死的啊。”
“咦,你方才不是说你累死了吗?原来,你没累死啊。”说话间,上官澜的手开始不闲着。
左躲右躲,武念亭就是不让她师傅得逞。
但这长时间的夫妻,他多少是懂得如何让她屈服的。
眼见着自己就要缴械投降,她师傅却只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只是想亲亲你,只是亲而已。”
这种时候,就算有再多的身体反应,也是没心情的。更何况明知道小徒弟很累。他只是想拥着她,知道她还在他怀中,在他身边。似乎只有吻着她,他才有种安心的感觉。
小徒弟真累了,吻着吻着就已沉沉睡去。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赛芙蓉的小徒弟,上官澜低头亲吻她额间的梅花痣一口。这才下床,披上衣物后转身步出房间。
天猛等人早在外面等着,只等主子一声令下,他们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天牢办事。
上官澜道:“不必了。”
“那明天……”
“东方六六会出手帮忙。”
“啊?”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东方六六会如何翻手为雨、覆手为云。我也要看看,少年执宰的真正威风。”
上官澜非常相信东方六六,一定能为小徒弟雪耻。
翌日,晴空万里。
刑部大堂上,龙世怀居中而坐。刑部尚书王光宗,京畿府尹魏承启分别坐在龙世怀两侧。
一众人不知的是,大堂屏风之后,靖安帝亦坐在那里听审。
大堂二十步开外,是听审的民众站立的地方。如今那里早站满了人。个个都在议论今天的案子。
随着一众衙役们唱着‘威武’之词,大堂内外嘈杂的声音安静下来。
龙世怀正准备说‘传人犯’的时候,便见龙咏萱缓缓而来。
如今,龙世怀对她已是彻底的厌恶了。冷冷道:“皇后娘娘来此有何贵干?”
一国皇后,哪怕是邻国的那也是皇后。龙世怀可以不将一国皇后放在眼中,但刑部尚书王光宗,京畿府尹魏承启却不得不注重君臣礼仪。他们二人急忙下座,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一句后,龙咏萱看向龙世怀,她清楚的知道龙世怀现在嫌弃她了,但那无防,他嫌弃的是龙咏萱,而她是妖无双。她道:“太子哥哥,今日审的是我的婢女,我想看看不为过吧?”
定是想在公堂上又出什么幺蛾子。龙世怀虽然恼怒,但也不能不顾大堂内外的议论。于是道:“来人,给南越的皇后娘娘安排个座椅。”
之于龙世怀语中的生疏,龙咏萱只是一笑,并未介怀。
很快,衙役们抬来了一把大圈椅,龙咏萱坐下。因她是皇后,在这大堂上冠冕堂皇的露相不好,是以衙役们好心的在她面前挂上了一道纱帘。
龙咏萱又道:“太子哥哥,听闻刑部尚书王大人是武老爷子的门生?”
“正是。”
“听闻京畿府尹魏大人是太子哥哥的老丈人。”
原来,京畿府尹魏承启就是龙世怀的贵人之一魏歆的爹。说一声‘老丈人’是抬举,应该不够格。但在大堂之上,龙世怀不想驳了魏承启的面子,于是回答道:“正是。”
“太子哥哥,今日这案子,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
“无论是王大人还是魏大人,再或者是太子哥哥您,都或多或少的和明镜公主有着渊源。那在审案的时候,会不会凭着这份渊源或多或少的帮衬着明镜公主呢?”
“子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有没有相帮,他们自是明白。”说话间,龙世怀指着大堂外站着听审的一众人。
“太子哥哥别生气。妹子我只是就事论事。虽然大堂设在东傲,但审的终究是我南越的婢女。如果是个普通的婢女也就罢了,偏偏是妹子我的帖身婢女。所以……”
“所以如何?”
“为以示公平。妹子我建议,我南越也得出个人来当主审之一。”
直到此时,龙世怀才明白龙咏萱的意思。虽然不屑,但听着堂外一众听审的人说着‘南越皇后言之有理’的话,龙世怀点头,道:“你打算派谁?”
“南越太尉,巴顿。太子哥哥看,可行?”
在龙世怀眼中,巴顿为人不错。再说,巴顿现在是林璇的丈夫。而林璇和武念亭关系情似姐妹,想必巴顿在公堂上不会为难武念亭。念及此,龙世怀点头,“准。”
于是,龙咏萱命人传巴顿上堂。紧随巴顿的是林璇,她是新妇,戴着幕离。
巴顿轻拍了拍林璇的手,示意林璇不要紧张,这才看向龙世怀,道:“太子殿下,能否为内子安排个位子,她很关心此案。”
很快,又一张圈椅抬出出来,安排在了龙咏萱身边。一样的,前面挂着一张纱帘。
因巴顿要听审,王光宗便将自己的位子让予巴顿,他则坐到了魏承启的边上。
龙世怀冷冷的看着龙咏萱,道:“皇后娘娘,现在可有异议?”
龙咏萱笑得甜甜的,道:“没异议。非常好。很公平。”
嫌弃的撇了撇嘴,龙世怀又准备说‘传人犯’的时候,又几道身影相继而至。正是东方六六、东方二二、魏缘三人。
虽然东方家的兄弟不是以使臣身份出现,但也是贵客。而魏缘,那是正儿八经的公主。龙世怀急忙迎了上去。巴顿、王光宗、魏承启三人亦急忙随后迎了上去。
众人一应礼节过后,魏缘道:“太子哥哥。我有话说。”
“说。”
“既然有人为了以示公平不惜让一朝太尉屈身当主审,那为了这个案子更公平,我建议最好由另外一个国家的人同时出任主审之一。”语及此,魏缘看向龙咏萱,道:“咏萱,你觉得呢?”
魏缘是一国公主,素有‘铁血’之称。那是三国都闻名的一个主。龙咏萱在龙世怀面前耍威风,龙世怀得顾及邻国邦交。但魏缘就不一样了,她素来随性,三国皆知,所以就算龙咏萱想在这里耍一朝皇后的威风,但在魏缘面前也得憩菜。更何况一声‘咏萱’的称呼,直接就说明我魏缘是高高在上的主,你龙咏萱就是个仆,哪怕你是皇后。
见魏缘的眼睛笑得寒碜的看着她,龙咏萱皮笑肉不笑道:“当然,公主言之有理。”
“既然咏萱你不反对,说明此事可行。”语及此,魏缘看向龙世怀,又道:“太子哥哥,你觉得此事可行否?”
魏缘如今和东方二二正打得热乎,想杀武念亭已成过往。东方二二是武念亭的结拜兄长,看在结拜兄妹的面子上,魏缘必不会害武念亭。念及此,龙世怀道:“当然可行。”
“那……太子哥哥,我向你推荐一个人。”
“谁?”
手指着东方六六,魏缘道:“东方使臣。少时成名,从会元、解元一路至状元,十五官拜大业宰相,不及弱冠入主大业内阁,成为内阁首辅。自然便有他过人的才华。我要推荐的人,正是东方使臣。”
随着魏缘的一迳介绍,大堂外听审的人便沸腾起来,个个看着东方六六,有赞‘好模样’的,有赞‘好气势’的,有说‘我知道,知道他,他就是那个……’的。都是不吝赞美之词。
只当魏缘会安排个亲近武念亭的人当主审,比如说那个一看就是个活阎罗的东方二二,武念亭的结拜兄长。万不想是东方六六。龙咏萱长吁了一口气。虽然不明白东方六六那日在喜堂为什么会那般对待武念亭,但他对武念亭的嫌弃她还是知道的。要不然,干嘛不娶人家跑得比兔子还快?
念及此,龙咏萱道:“太子哥哥,妹子我觉得,东方使臣甚好。”
龙世怀看向东方六六,道:“有劳。”
“愿效绵薄之力。”
于是,东方六六在巴顿身边坐下。
如今,大堂上主审的便有五人。龙世怀居中,其左手第一位是刑部尚书王光宗,第二位是京畿府尹魏承启。其右手第一位是南越太尉巴顿,第二位是大业使臣东方六六。
堂上的看客则有龙咏萱、林璇、魏缘、东方二二。
龙咏萱、林璇二人皆以纱帘揭身。魏缘没讲究那么多,和东方二二坐在一处。
大堂外那些来看热闹的人中有许多被魏缘很中性化的装束吸引,更被魏缘那天生的尤物之姿吸引。只觉得该女飒爽之极,看她的眼光就多了些。谈论她的话也多了些。但是,但凡投到她身上的目光时间一长,必有一道诡谲的眼光似匕首般的掷来将之斩断。于是,在东方二二要吃人的目光中,那些本来对魏缘感兴趣的听审之人再也不敢论魏缘的是非,只是又议论着今日的案子。
很快,外面又传来‘东平王、南安王、西宁王、北静王到’的声音。
龙世怀是一国太子,没必要迎接。而王光宗、魏承启是臣子,当然急忙下座迎接。巴顿、东方六六则是礼貌的起身相迎。
随着东平王龙云海,南安王龙奕真,西宁王龙吟风,北静王林镜之相继步入大堂,又在龙世怀的安排下一一安排了大圈椅坐定后。刑部尚书王光宗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突地觉得这一幕相当的熟悉,熟悉得一如三十多年前,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站在这个大堂上,然后上至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靖安帝,下到六部的官员、公子哥儿悉数到齐。然后就是满满一堂的达官显贵看着他审那个小女孩。
可以说,那是王光宗一生中最惊心动魄也最是惊慌失措的一次审案。而那个小女孩就是后来的孝慈皇后。
今天这情形,一如当天。只是人不是那个人,案不是那个案而已。
但之于王光宗而言,若说换魂的案子离奇,莫不如说案子中关系到的人更离奇。一个长得和孝慈皇后一模一样的女子,如今的明镜公主,他的老上司武老爷子的天赐的孙女。自从那一年他在武府第一次看到她,差点吓得魂不守舍后,他对她多多少少是关注之极的。
他从来没想过会审她。
如今,好久不再的感觉再度来袭。那种感觉一如当年审孝慈皇后般的惊慌失措。
一模一样的感觉,是不是代表着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一想到有可能的联系,王光宗背后就出了一身汗。
主审五人,居中而坐。
听审的权贵中,四个王爷居公堂左位而坐,再接着是魏缘、东方二二。
居公堂右位而坐的两个,身份也不低,一个是南越的皇后,一个是南越的太尉夫人。
王光宗的眼光一一从这些人身上扫过,接着,他觉得,他的腿控制不住的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