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妮子在她面前对上官澜素来敬佩有嘉,今日怎么对上官澜似乎颇有怨词?
他此番之所以急急的赶来,是因为京中已传遍小妮子要嫁上官澜的消息,只等他们归京后靖安帝会为他们举行隆重的婚礼。
心多少是有些酸涩失落的,但又能如何呢?
他能予她的一切,上官澜都能予她。
他不能予她的一切,上官澜一样也能予她。
如果她嫁的不是上官澜,如果不是上官澜,唉……
这么些年,上官澜在替他治疗顽症的同时亦时不时的教导他一些医学知识,可以说,他龙奕真如今的医术在东傲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因上官澜在国人面前说过此生只收武念亭一人为徒的话,这句话成功的阻止了许多想拜倒在上官澜门前为徒的人的执着之心。是以,上官澜不可能冠冕堂皇的收他龙奕真为徒。
虽然上官澜没有明着收他为徒,但他却能感觉到,上官澜是将他当徒弟看待的,可以说,真论起身份,他是上官澜的闭门弟子。
照这样算,眼前的小妮子马上就要成自己的师母了。
啊啊啊,他要将对小妮子的爱转变成孝敬了吗?
每每想到这一点,龙奕真都有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欲哭无泪的感觉。
如果说初时,他对上官澜还是相当尊敬且感谢着的。
但自从京城中传出上官澜和小妮子的婚事后,他突地觉得,也许上官澜是有意无意的让他龙奕真自我认定是他上官澜的闭门弟子。
若真是这样,上官澜,你真的好黑啊啊啊。是不是初时就看出我的心,然后将我的情彻底扼杀于辈份伦理之中?
每每念及此,龙奕真对上官澜是即敬且恨且怕。
在龙奕真莫名纠结中,他已麻利的替武念亭处理好了手上的烫伤。只听武念亭又道:“奕真,方才在赌坊中的时候,那副黑底带白字的色子真是你的吗?”
“当然。”
“你是怎么换掉的?”
“赌坊虽然乱轰轰的一片,但那机关启动的声音仍旧没有逃过我的耳朵。在那个摇色子的人一启动机关后,我便摁住了他的手令他不能动弹。然后……”龙奕真拉过武念亭的手,示意她抓住一个空杯子,然后要她将空杯子反方向杯口朝下的盖在桌上,又问:“杯子里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啊。”
龙奕真笑着将她的手放开,示意她揭起杯子。
武念亭将杯子揭开,接着她‘啊’了一声,道:“这副色子你是如何放进来的。”
“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你喜欢的话,回京后我教你。倒是你,怎么今天一提起你师傅你就不耐烦?”
龙奕真再聪明,也不知京城中那满天飞的成婚消息对于武念亭而言她根本不知。他天真的以为小妮子的不耐烦有可能是不喜欢和上官澜成亲的原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倒是可以助小妮子一臂之力。他是真心不希望小妮子成为他的师母。
龙奕真将话题又扯回她师傅身上,武念亭不觉又回想起白天的一幕,非常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幕。心无端的酸了又酸,不去想心为什么会酸,却只是假借打呵欠之际摸了摸鼻子,道:“奕真,你还没和我说胡杨他们的事呢。快说说,要不然,我瞌睡都要来了。”
胡杨就是木兰马场主管胡将军的儿子,在角球比赛中救过武念亭的人,也是龙奕真那帮纨绔党中功夫最高的一个。自从武念亭离京后,胡杨便到边关去历练了几年,去年调回京中,在木兰马场任正五品的骑都尉。至于其他的几个,目前尚没变化,一如去岁。这些,龙奕真在信中都告诉过她,没必要再重述一遍。
知道武念亭又想将事情岔开,龙奕真哪能如她的意,双手居高临下摁着她的双肩,道:“天珠。自今日在大街上看到你,便发觉你魂不守舍。连马车对面撞来你都没觉察。是不是想心事去了?而且这个心事和你师傅有关?到底是什么,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确实是想她师傅和魏缘的事去了,不过她有魂不守舍吗?有这么严重吗?武念亭摸了摸脑袋,笑道:“真巧啊,奕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相识于差点闯祸的马车,那个时候,我们都恨不得吞了对方。可今天却因了马车差点闯祸你却救了我。奕真,这是不是一报还一报哈。”
这些年,他那么的关注着她,哪有不知她的禀性的,很明显她在和稀泥。龙奕真竖了眉,道:“天珠。”
从未见龙奕真这般严肃过。武念亭咬着唇低下头,最后,她抬起头,道:“好吧,有件事,确实有些……郁闷。”
“郁闷?”
“奕真,你说说,什么是男女授受不清?”
本一直摁着武念亭双肩的人,听了这话,一时间脸颊居然微热,感觉手心都烫了。龙奕真急忙将双手拿开,讪讪的走到对面坐下。看着武念亭非常纯洁的眼神,他冷静的随手抓了杯茶送到嘴边喝了,这才道:“为什么这么问?”
“这段时日,师傅总是不回引凤山庄。而是住在知府衙门。”
“不是跑了四个重案犯和出了火影案吗?再说,他还要准备回京的事,回京之前合州的事他都要一一交待下去,忙总是有些的。”
“可魏缘也住到知府衙门去了。”
“魏缘?”
然后,武念亭将魏缘的身份说了一遍,最后也讲了魏缘此番受伤的原因。又道:“今日,我去衙门找师傅,看见师傅和魏缘,他们……他们……”
龙奕真心思多灵光啊,立马便猜到魏缘此番辛苦作为定是为了搏得上官澜的好感。也就是说,北极国的公主看上上官澜了。如果真如此,那……
看武念亭纠结的说不下去了,龙奕真有些担心道:“他们怎么了?”
武念亭缓缓的起身,缓缓的走到龙奕真身边,缓缓的侧身坐到他腿上,然后缓缓的伸出双手将龙奕真的脖子搂住。
咳咳咳,龙奕真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为避免尴尬,他急忙避过头。
“他们就是这样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男女授受不清。但好歹,上官澜的为人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不至于连坐怀不乱都做不到。是以,他强行镇定住,问:“那你师傅呢?他的手呢?”比如说他龙奕真,现在双手就不敢抱武念亭,只是妥妥的垂在身体的两侧。
“桌子挡住了,不知他抱着还是没抱。”武念亭实话实说。
依上官澜的武功,没有挡不住那些喜欢纠缠他的女人的道理。他听说过一些上官澜比较洁癖的事,也听说过上官澜将那些想故意凑近身边的女子给拍飞或者踹飞的事。如果上官澜任了北极国的公主坐腿上,也就是说……
而且,魏缘的事他龙奕真多多少少听说过。在许多南来北往的茶客浅谈中,他知道魏缘被他们形容成尤物,且是个铁腕的公主。
这样的女人,很多男人是抵不住诱惑的。
上官澜此番没能抵住也很是正常。但是,上官澜怎么能够没抵住呢?明明要娶妻的人了,在这个时候犯错是不是也太‘及时’了点?
有点不真实。
龙奕真思绪间,突地见武念亭解起衣襟来。他大骇,急忙伸手摁住,道:“你做什么?”
“做魏缘做过的事啊,当时,魏缘就是这样来着……”
武念亭和龙奕真还在这里忙和着案情重现,却不知御香湖岸边的御香楼早被上官澜率领的人翻了个遍。
知府大人肯定是不方便露面的,他只坐在软轿中,有些头疼的盯着御香楼方向。
半晌,天猛率领着一众捕快们都出来了,道了声‘没有’。
“没有?”不可能,只剩这里没搜了,定在这里无疑。上官澜咬牙切齿道:“再加派人力过来。给本府一间间的搜。凡搜过的房间,全部安排人手站岗。以免东房窜至西房,西房的窜至东房去了。”
“是。”天猛又忙去了。
官府动静如此大,一些恩客们急忙撒起脚丫子走人。御香楼的老板一路随着天猛出来,也一迳来到了上官澜的软轿边。听到软轿中的话,才知道原来知府大人也来了。
有什么能够劳动知府大人亲自出马呢?
想着合州这段时日的不太平,想着还有一个采花大盗没有归案。那是不是那个采花大盗夜静深跑这里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着实太可怕了些。
念及此,她急忙帖近上官澜软轿旁,道:“大老爷,知府大老爷,您一定要替小民们做主啊。小民是真不知那采花大盗夜静深藏在此处啊。”
本来就头疼于龙奕真会不会教坏小徒弟,如今一听御香楼的老板说及夜静深,上官澜的头就更疼了。因了千面郎君孟秋迟的事,他时刻提防着事件不要再重演。万不想今天出了这么一出。夜静深之所以横行采花界这许多年,是因为夜静深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如果小徒弟果然碰上了夜静深……就算有龙奕真在身边,十个龙奕真也不是夜静深的对手啊。
小徒弟是个什么性子,他这个做师傅的再清楚不过。今日衙门中的种种,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解释清楚的。
在感情世界中,素来将小徒弟教导得如同一张白纸。依小徒弟逮谁问谁的个性,今日之种种,她肯定会问在她身边的龙奕真。一如二郎山时,她恨不能去问龙世怀那个吻是怎么回事般。
一想到小徒弟可能和龙奕真在重演着今日衙门的种种,上官澜的心都痛了:龙奕真,若你……你敢……
上官澜正思绪间,一个人影横空从御香楼中飞出。身形之快,若黑夜的闪电。
“夜静深。”
随着天猛的声音传来,又一道人影似黑夜的闪电直追前面的人影而去。
上官澜急忙掀了轿帘看向动静传来的方向。只见两道身影快若闪电从御香楼飞出。后面的身影就是他的保镖天猛。
天啦,果然在抓夜静深,她御香楼居然藏了个重案犯,这可如何是好啊。御香楼的老板在天猛喊着‘夜静深’的名字的时候就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半晌都作声不得。
上官澜急忙放了一侧的轿帘,又掀起另外一侧的轿帘看向御湖方向,两道身影已快速掠至御湖中停留着的一艘超极富丽堂皇的画舫上。
天猛的武功虽然不及夜静深,但抵挡个百招还是绰绰有余的,等天平、天玄他们赶到,不用他上官澜出手,肯定能再次生擒夜静深。
但如果船上的人太多,估计天猛会施不开手脚。
念及此,上官澜道:“本府问你,画舫上的人多不多?”
直到听到上官澜的问话,老板才回过神,哆哆嗦嗦答道:“不……不多。”
“不多!”那就好办了。
在上官澜的心一松间,只听那老板又哆哆嗦嗦道:“只有两位公子,他们今日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