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澜睨了眼追出的龙世怀,龙世怀又一摸鼻子,扭了头,从他抖动的肩膀来看,应该是在偷笑。唉,兄弟党似乎又想看他是如何处理女人的一幕了,明显是不打算插手。上官澜只得风轻云淡道:“谢公主夸奖。”
“你知不知道,你的医术很高。”
“谢公主夸奖。”
“你知不知道,你的武功足可雄霸天下。”
“公主过誉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文采不下你的武功。”
“公主谬赞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世间几乎没有哪个女子能够与你比肩?”
“这个就不劳公主操心。”
“我擅谋略、善武功、懂政务、有容貌。只有我。这个世间只有我能够站在你的身边。”
“公主精通谋略、武功、政务,又有上好的容貌,确实是举世难寻。可我喜欢不懂谋略、不善武功、不懂政务的女子。”
“什么都不懂的女子资质平庸,如何能够站在你身边?”
“我擅谋略、有武功、懂政务就够了,我宠着她。”上官澜将魏缘方才夸奖他的话几近原话奉回。
闻言,龙世怀很不厚道的笑着又转了身,而魏缘则怒了,“你……”
“公主再没什么事的话,告辞了。”
上官澜再度迈步间,魏缘却是伸手再度挡住,道:“她是谁?”
“她?”
“就是那个资质平庸的她,是谁?”
话说,小徒弟的资质不但不平庸,而且是他见过的最机灵、最正义、最顽强的人,时不时的,在她纯朴的眼神中会闪过丝丝狡黠。时不时的,在她笑得讨好献媚的时候会挖个大大的坑让你心甘情愿的跳进去……这么些年了,他头痛过她也热烈的深爱着她,他毫无理由的宠溺过她也重重的惩罚过她,而他会随着她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她快些长大然后好将她拆解入腹,但偏偏去岁出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不得不再等、又等。
有时候,他恨不得化装成一个恶徒去砍小徒弟一刀看看,看看她会不会又流血不止,但就算她摔倒蹭破一点皮他都心痛难忍,又怎么忍心在她身上砍上一刀。他原本做好了就算此生不能吃掉小徒弟却也要守着她一辈子的打算,但前天可以说是福祸双至,受伤的小徒弟虽然令他心疼,但却也令他惊喜。终于找到症结所在,也就是说他可以无需再等了。
眼见上官澜不回答她的话也便罢了,居然脸上还溢起笑容。魏缘震惊了,这笑容,她懂,多少次在宫中面对镜子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笑。然后,镜中会出现上官澜的身影。
原来,他心中果然有一个资质平庸的人了。
念及此,魏缘一把将上官澜的手抓住,道:“不管,我不管,只要你没娶她,我就有希望。阿澜,我喜欢你啊。”
上官澜一愣,恨不得甩了魏缘出去。龙世怀起先一直怀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看戏,如今却是被魏缘的大胆给震到了,他快步上前至二人身边,一手拽着魏缘的手,一手却是摁着上官澜不要轻举妄动。
龙世怀相当清楚好友对女人的反感。他曾经就亲眼见识过一名花痴女人被上官澜直接一个甩袖就甩到十丈开外的情景,然后,上官澜还当着那吐血的花痴女的面将外袍褪下给烧了的一幕。他是真不想上官澜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魏缘。
“阿澜,缘儿好像有些高热了,她肯定在说胡话。你就行行好,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替她将伤口处理了,如何?”
“不,太子哥哥,我没有说胡话。我说的是真的,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话间,魏缘仍旧拽着上官澜的手不放,又道:“阿澜,给一个机会我,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机会。我改,我改还不成吗?谋略我不要了、武功我可以荒废、政务之道我可以荒废,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我都改。只要是你不满的我也都改。我一定会做一个资质最是平庸的女子,你相信我。”
魏缘素来我行我素,倒也有份真性情。只是这么卑微的爱,恐怕已是低到了尘埃里了。倒有失了原来的真性情了。爱果然是毒药,居然能够让一个人从强大到卑微,从我行我素到予取予求。
龙世怀听着,都有丝丝的不忍心。
从起初的‘上官大人’到如今的‘阿澜’,你越是拒绝她,她倒离你越来越近了。定定的看着她,上官澜嘴角掀起一丝讥讽的笑,道:“可惜啊,公主,你就算变成一个不懂武功、不懂谋略、不擅政务的资质平庸的女子,只怕仍旧不够。”
“什么不够。”
“容貌。”
“容貌?开什么玩笑。”居然会不够,是不够美么?她的容貌在北极那是她数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的。
“公主的容貌么……”说话间,上官澜上下扫了眼魏缘。
魏缘立马挺了挺胸摆正了站姿。她还是挺有料的。在北极国,不知多少男人因她的身材而疯狂。好歹,她没辜负北极第一美女之名。
“公主容貌在我眼中只属平平,偏偏,我只喜欢绝色的。”小徒弟的长相那真叫一个越长越惊心,心惊得他恨不能天天将小徒弟易容成丑八怪的好。抹去梅花痣还能将她惊艳的长相去其三分,顶多只能算一个美、清纯、空灵。但梅花痣一旦现在额头,便是京中有着第一美人之称的林璇,都会被小徒弟给比了下去。那是美中带着媚、清纯中带着妖艳、空灵中偏带着魅惑的一种美。简而两个字:绝色!
“所以,公主,很遗憾。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平平,她的姿色在他眼中只属平平?!魏缘几乎想吐血。脸上是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的变化着。气血上涌之际,魏缘晕倒,龙世怀急忙抱住。
上官澜冷冷的抽出手。一如以往,天猛递上了方巾,上官澜擦过手后将方巾直接扔了,接着,他脱掉自己的外袍,丢至地上,道:“烧了。”
这简直就是对他们公主最大的污辱。阿大、阿二脸露怒容。阿三急忙阻止,上前一步,作揖道:“求上官大人为我们公主疗伤。”
“天医会治好她的伤。”
“上官大人,我们公主此番是为了你受伤的。”
“哦。”
“请大人为我们公主疗伤,在下一定如实相告。”
龙世怀焦急的看着上官澜,道:“缘儿的个性要强,如果醒来知道不是你替她治的伤,十有*又会作贱自己。阿澜,求你了,看在兄弟我的面子上,帮个忙好不好。”
这种话龙世怀都说出来了,上官澜没有不帮的道理。再说,终究是北极的公主,真死在东傲的土地上,话就不好说了。上官澜只得淡淡道:“天医,按我说的步骤替公主处理伤口。”
这样,也应该算他替她诊疗了吧。如果不知这位公主的心,也许他能将她当一个普通得再也普通不过的病人。但知道这位公主的心后,他离她最好是越远越好。
龙世怀抱着魏缘率先进屋,众人都随后而进,然后,在上官澜的口述下,天医一步步的替魏缘上麻药,去腐肉,清洗、消毒、敷药、包扎。
在天医麻利的做着这一切的时候,阿三也将他们一行人七年前东傲之行如实相告,又将他们公主七年的相思细细讲述,最后说及他们公主因痛失七年前没发现粥棚下毒凶手的居功机会,是以此番合州之行才想将所有杀手抓拿好送份大礼予上官澜却偏偏失误,不但宝没献成还差点丧命的事一一说了。
最后,阿三才道:“所以,上官大人,我们公主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你,她的伤,你得负责。”
原来合州狱上空那枝响箭是魏缘放的,这样说来,魏缘确实做了件好事。至少将那些杀手都控制在了合州城内。但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阿三姑娘,问你一个问题。”上官澜道。
“上官大人请问。”
“倘若一个名唤李四的男子喜欢你,追逐你,你因了不喜欢而不厌其烦。这个时候,又一个名唤张三的男子出现了,他见你烦李四,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李四给杀了,然后在你面前来献宝,说他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你好,求你嫁给他,你愿意吗?”
“为什么要愿意?我又不喜欢他。再说,又不是我要他去杀李四,是他自己去干的,不干我事。”
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上官澜道:“张三杀人是为图在你面前献宝,希望你嫁他,你不干。你们公主犯险抓杀手也是图居功要我娶她,我也不干。将心比心,你可明白?送阿三姑娘一句话:已所不欲勿施与人。”
他素来是个爱护手下的人,而且他看得出来,阿大、阿二他们对魏缘的爱护不下他的保镖对他的爱护。相对于方才对魏缘的绝情,上官澜和这几个侍卫说话还算留有些许情面。
多年知府生涯下来,上官澜将一些人的痴心妄想堵死之法是多之又多,只一个将心比心便将阿三堵得哑口无言。
“我们公主是真心的。”
“相信我,为了你们公主好的话,你们应该尽快将她带回国。因为,我也是真心的。”
“不。”此时,魏缘却是醒了,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她颤颤微微的起身,坚定道:“阿澜,此生不得你,我终生不回北极。”
什么辅助大哥、什么北极的盛衰,都见鬼去吧。如今,在她眼中,没有人比上官澜更重要。她要的从来会弄到手,从来也不会被人拒绝过,她自信从来没有不被她搞定的人,也从来没有不被她搞定的事。
上官澜是头一个。
这,更具征服的乐趣。
与其说她方才是为了爱低到了尘埃里,倒不如说现在的她为了爱斗志昂扬、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