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上官澜醒来的时候,有些迷茫这是什么地方。当看清楚熟悉的一切,他才想起自己昨晚睡在小徒弟的闺房。
本来是为了培养感情来着,可昨晚的感情培养似乎不太顺利。
感觉怀中有个东西动了动,上官澜低头一看,不觉莞尔。小徒弟整个人似八爪鱼般的趴在他身上。
不说小徒弟对他真是一点防心也没有,他在小徒弟身边似乎也没有什么警戒之心,睡得极沉,疲劳一扫而光。
看着趴在怀中睡得正熟的小徒弟,看着她额间隐隐开放的梅花痣,看着她嘴角还有口水落下,上官澜笑着伸手替她擦着嘴角的口水,又抚着她酡红如朝霞的脸颊,最后抚上她额间若梅花缓缓开放的梅花痣。
来回轻抚间,昨夜被浇得轻烟直冒的热情似乎又有了些死灰复燃现象。手不觉在她艳红的菱唇上流连忘返。
缓缓的抽出被小徒弟压着的胳膊,上官澜有些恼:是谁说这样抱着睡感觉最好来着,明明不好,胳膊都快酸死了。
在揉搓着胳膊令它终于有了感觉的时候,上官澜微侧身低头,将唇印在小徒弟那朵徐徐开放的梅花痣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令上官澜蹩起眉,如果他没听错,应该是龙世怀。如果没听错,应该是往这寝室方向而来。
上官澜抬起头,看向帐帘外。
果然,随着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房门被一脚踹开,再紧接着龙世怀已是一阵风的冲了进来,一路叫着‘天珠,快来看,快来看’的话。
当龙世怀的手方方揭向帐帘的时候,接着他便‘啊’了一声,然后毫无准备的他被上官澜一掌拍飞。
好在反应灵敏,龙世怀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单膝跪地落稳,抬头看向床榻处。只见上官澜已是掀了帐帘横刀立马的坐在床缘,很是恼怒的看着他。
“你你你……”龙世怀手指着上官澜颤抖起来,一大早这般出现在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而且是这样一个地方,便是鬼也会往那方面去想。
“太子哥哥。”武念亭迷迷糊糊的叫了声,然后迷迷糊糊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掀了帐帘。
“进去。”上官澜摁了小徒弟的脑袋,迫使她回到帐帘中,他才不想让龙世怀看到小徒弟一大早慵懒初醒的模样。然后,他又看向龙世怀,道:“进门前不知道要敲门吗?”
龙世怀‘你’了一声,不知是要指责呢还是要指责呢。
这个时候,武念亭彻底的醒了,她又从别的地方掀了帐帘,将小脑袋探了出来,问:“太子哥哥,看什么?”
看他们二人的衣物,应该没有他想像中的事发生。龙世怀这才站起来,又想走近的时候,只见上官澜俊目一瞪,然后再度利落的将小徒弟的脑袋给塞了回去。
就算懊恼上官澜所做所为,但也知也许今早人家小夫妻上演了点子什么情趣。他这是典型的坏人好事。“行了,我到外面等着,你快出来看哈。”语毕,龙世怀吹了声口哨转身出房间而去。
因了龙世怀的搅局,上官澜一早的情怀皆被龙世怀拍了个灰飞烟灭,再加上武念亭对龙世怀说的要看的东西太过感兴趣,他再也没办法实施昨晚所谓的两情相悦计划,只得和她收拾妥当了后出来。
远远的,便见上官煜的玻璃屋已抬了出来,雪日的阳光透过玻璃屋照在上官煜和龙世怀的身上,他们二人的面前,立着的是肉圆子。
“啊,肉圆子醒了。”武念亭惊叹一声,急忙跑向玻璃屋。
原来,自从吃了龙世怀带来的药丸后,从来没有冬眠过的肉圆子居然进入了长睡状况,不吃不喝不动,身上还结了厚厚的一层皮,整个缩在皮中,就似一只蚕缩在了茧中般。当事时,上官澜还断定它这是要冬眠的节奏,不想今天它就醒了。
进玻璃屋隔层消毒,然后褪去外袍进入里间,肉圆子感觉到了动静,急忙看向武念亭,接着,它不似平时溜过来,而是走,一步步的走过来。
“啊。”武念亭震惊的看着肉圆子的脚,一只、二只、三只、四只。前二后二。更令人震惊的是它的脖子,素来青一色的鳞片上居然围了一圈白色的鳞片,正围在脖子处,感觉便是一圈白色的花纹。
这,这还是她的肉圆子吗?
武念亭急忙抬眼看向它眼睛上眉部份,是的,那突起在眼睛之间的交叉肉块圆圆的,像狮子头,独一无二,是她独一无二的肉圆子。
“肉圆子,你你你……你这是脱胎换骨了吗?”
在武念亭语无伦次间,肉圆子已走到她面前,仍旧一如以往般的将头帖向她的手,然后一如以往般的亲热的蹭着。
如今,只要肉圆子立起来,武念亭都不必蹲下去亲它了,因为它长得十尺有余,整个立起来的话比武念亭不知要高多少。所以,它在武念亭面前总是半盘半立的状况。
在武念亭和肉圆子说话的功夫,上官澜也进了来,素来波澜不惊的眼中也起了波澜。
“如果我没有断错的话,肉圆子应该是蛟。”说话的是上官煜。
“蛟?”上官澜、龙世怀、武念亭等人是异口同声,包括玻璃屋外围着的一众保镖、美侍。
“不错,是蛟。”一迳说,上官煜一迳行至肉圆子身边。
因上官煜身材矮小,肉圆子急忙体贴的又往下盘了盘,直到它的眼睛和上官煜平视。
“我记得《山海经》中说‘帝苑之水出焉,东北流注于视,其中多水玉,多蛟’之词,这应该是说蛟皆属水生。可肉圆子从来便没在水中待过,当然,除了替它洗澡外。”上官澜首先提出疑问。
轻抚着肉圆子的头,上官煜轻声道:“《山海经》中还说‘蛟似蛇,四脚,细颈,颈有白婴,大者数围,卵生,子如一二解瓮,能吞人’的话呢。”
一说‘能吞人’,龙世怀、武念亭再怎么喜欢肉圆子,此时都被唬得后退了一步。
许是他们二人的作为伤了肉圆子的心,肉圆子很是无辜、委屈的看着他们。
只有上官煜,仍旧抱着肉圆子,云谈风轻又道:“我还记得《墨客挥犀》中有记载,说‘蛟之状如蛇,其首如虎,长者数丈。多居溪潭石穴,声如牛鸣。岸行或溪行者,时遭其害。见人先腥涎绕之,即于腰下吮其血,血尽乃止’的话,你们看看,肉圆子的头是不是长得真的越来越像老虎的头了。”
还别说,平时总见着它倒不觉得,觉得它就是一青蟒。但如今因了上官煜的提醒,众人猛然一瞧,果然,它的头长得确实很像老虎了,特别是它眼睛上眉部份,那突起在眼睛之间的交叉肉块,像极了老虎额间‘王’字应该占据的位置。
“肉圆子长期随着我,我当然便发现了它的变化。几个月前,我便发觉它的声音不再是‘咝咝’的声音,倒有些似牛鸣的声音。这段时日它又睡了过去,再醒来脖子处便有了白婴。特别是它眼睛之间的交叉肉块,其实这肉块是《山海经》上记载的蛟的最重要的判别依据,依照交叉肉块、白婴、首如虎、声如牛来看,肉圆子应该就是蛟。”
天啦,他们养了一头蛟?!
也不知东方二二知道了的话,会不会后悔,后悔将神物就这般送了人!
原来它眼睛上眉部份,那突起在眼睛之间的像极了肉圆子的交叉肉块是判定它是蛟的主要依据!
众人被上官煜的话雷得外焦里嫩,心思不一。
“它以后会不会长翅膀,一飞冲天?”武念亭问。
“应该不会。长翅膀会飞的是龙。”
见上官煜如此肯定,武念亭又问:“蛟不也是龙?人们不都称它们为蛟龙?”
“若要将它称为龙也不是不可。”上官煜说话间,围着肉圆子转了一圈,像模像样的用手拄着下巴,又道:“大哥方才不是说蛟多生于水吗?其实,蛟不但有生于水的,还有生于陆地的。水中的蛟体态巨长、体亮银色、腹鳍红色、背鳍亦呈红色、头顶如鬃冠。陆地上的蛟便如肉圆子般是青色,是以民间对它有小青龙之称。这也是肉圆子不待在水中仍旧能够存活的原因。其实,蛟和龙唯一的区别便在于无论是水生的蛟还是陆生的蛟,它们都是一种不会飞的龙而已。”
之于上官煜的旁征博引,众人面面相觑,便是连见多识广的上官澜也不得不感叹上官煜的强闻搏记。他看向武念亭道:“是不是你又让他在你房间看书了?”
武念亭天性不怎么喜欢读书,龙世怀见她一屋子的书还以为是上官澜要将武念亭教成小书呆子的认定其实是错误的。其实那些书都是上官煜求武念亭替他谋来的。只要他有时间,能够出玻璃屋,他便会呆在武念亭的房中翻阅那些书吸取知识。
武念亭的这种行为无疑便违悖了上官澜不再令上官煜看书的决定。
当然知道上官澜不让煜儿看书的用意是为了煜儿好,是担心煜儿因记多了东西时有觉得头痛,武念亭讪讪笑道:“煜儿喜欢嘛,再说,不看书,他也觉得头痛啊。”
上官澜轻叹一声‘你呀,太宠煜儿’后,走到上官煜身边,一把将他抱起,然后坐到黄花梨木大床缘边,将上官煜放在他腿上,轻道了一声‘煜儿’。
“大哥,煜儿知道错了,以后必不看书。”
看着这认错的眼神,上官澜再多的责怨也说不出来,只是叹息着将额头抵着上官煜的额头,道:“煜儿,大哥希望你能遵守这次的诺言。”
“大哥放心,煜儿一言即出驷马难追,说不看书就不看书,从此以后只安心养好身子,和大哥一起等父王归来。”
上官煜的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他可以先你一步将你所有要说的话都算计得到,这份聪明有时令上官澜都觉得可怕。
上官澜叹息间,看向玻璃屋角落处的那块整张从肉圆子身上褪下来的蛟皮,向外招了招手,很快,天猛进了来。
上官澜朝蛟皮方向呶嘴,道:“将它交予天衣,要他替煜儿制一套蛟衣。”
蛟皮者,轻盈无感,刀枪不入。而且这蛟衣有淡淡的药味,久而不散,对上官煜的身体肯定有好处。
今日休沐,阳光也好,用过早膳的上官煜又沉沉睡去了,上官澜则躺在躺椅上看书,半晌将书阖上后,他看向远处正在整理药兰圃的小徒弟。
只要有时间,这片药兰圃小徒弟从来不假手与他人,她总是亲自整理、栽种,目的就是为了上官煜快些好。
许是忙了一上午,小徒弟的额头上微有汗珠,红红的脸颊上还沾染着些许泥土,头发上除沾染了些许泥土外还有一些药兰的叶子和花瓣。
微起身,拄着下巴,看着劳动中的小徒弟,上官澜心中一动,决定继续昨晚的两情相悦计划。
“天珠,你的头发脏了,过来,为师帮你洗洗。”
师傅要帮她洗头?
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而且因了整理花圃的原因,她的头发上确实沾染了许多泥土。
武念亭‘好啊’一声后,又道:“还有两棵,整理完了就过来。”
然后,上官澜吩咐着天英去提温水过来。
等武念亭放下手中的刀铲来到上官澜身边的时候,上官澜示意她躺在躺椅上。
洗头也能躺着的吗?原来她总在浴洗室连洗头带沐浴一起解决,这个躺在躺椅上洗头可谓开天辟地头一遭。
武念亭很是好奇,也很是乖巧的躺下。
然后,上官澜很是轻缓的替小徒弟将她头发上的泥土、叶子、花瓣轻轻摘下,接着将她满头的秀发放下,因为太长,上官澜又命天巧去取了个盆子过来接住小徒弟拖曳及地的头发。
俏俏急忙递上了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