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上官澜在人前有这么小孩子脾性的时候。
轻点着上官澜的额头,林老夫人笑道:“你呀。在外看着不是个八面威风的郡王就是个冷清孤傲的御医,其实你才多大,也不过是个孩子。你父王他真是完全不辜负他的‘逍遥’二字,把这一大摊子事都落在你的头上,特别是天珠的,唉……苦了你了。”
“外婆。”这一声,上官澜是发自肺腑的叫的。因为他也觉得他父王太残忍了些。算计他也便是了,也不看看他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大,是不是承受得住。
“澜儿,其实外婆一直都知道你抵触着你和天珠的这段姻缘。外婆也曾经年少过,对于长辈们定下的婚事也曾经抵触过。是人,都会有这样的年纪且经历这样的事。但,澜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事先撇开这段姻缘是长辈们订下的不谈,假定你和天珠从未订过亲,假定你们相遇了,你会不会爱上她?”
这一问问得上官澜一怔,但很快他便道:“怎么可能。澜儿又没有恋童癖。”
好笑的戳着上官澜的额头,林老夫人笑得和蔼道:“想当年,你父王看上我的镜儿的时候,我的镜儿才多大。可你父王也真是有耐心,便一直等,只等着我的镜儿长大,终于成就了姻缘。你敢说你父王也有‘恋童癖’不成。”
是啊,那个时候父王一等便是七年。直等到林镜镜及笄,才得以成就姻缘。
“敬啊、爱啊的又如何?终究抵不过后来的一个恨字。我的镜儿从自请下堂出逍遥王府的那一刻起,便注定她一生的命运多舛,唉……不提她了。只说你和天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天珠也恨上了你,你会如何?”
“天珠恨我?为什么?不可能!”上官澜笃定道。
如果说林老夫人原来在上官澜和武念亭的婚事上抱着‘长大了再看,不喜欢就分’的原则,但现在因为上官澜非常完美的解决了断肠草事件,林老夫人相当的看好他,认定只有他才能给武念亭平安顺畅的一生。是以,她决定好好的撮合撮合他和武念亭。
“感情的事没人说得清楚,唉,你未经历,我无论如何和你说只怕你也不会明白。可是澜儿,答应外婆一件事。”
“好。”
“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不要让天珠误会你,一定不要让天珠恨上了你。”
上官澜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他脑中不停的回放着林老夫人所言的‘只可叹我的镜儿,那个时候看不透情缘,对你父王是又敬、又爱、又恨,最终却因你父王的二十四妃而自请下堂……’
一时又回放着林老夫人所说的‘敬啊、爱啊的又如何?终究抵不过后来的一个恨字’的话。
最后定格成林老夫人那句‘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不要让天珠误会你,一定不要让天珠恨上了你’之话。
敬、爱、恨、误会……
是说孝慈皇后对父王的那份‘恨’来自于误会吗?
那是不是说明林老夫人早就明白了许多事?
念及此,上官澜悚然心惊,驻脚看向林老夫人所处的偏厅。似乎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正襟微笑的坐等她想见的人的到来。
“师傅。”
等上官澜被一声‘师傅’惊醒的时候,小徒弟已经从后面将他围腰抱住。没来由的,他方才心间所有的迷雾一扫而光,将抱着他腰的小手一一掰开细看,道:“嗯,不错,恢复得不错。注意保养,不出半年,你手上的这些红痕便会散去了。小手又会恢复原来那可爱的样子。”
“什么可爱的样子,是肉肉的样子好不好。”武念亭撇嘴,圈着上官澜的腰身一步步挪到上官澜面前,道:“师傅,你的医术那么高,要不你配个能减肥的药方我吃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天珠觉得自己太胖了。看到的所有的小女孩她们的身材都比天珠好。比如说珺姐姐、瑾姐姐,再比如说璇儿,还有那个于长月、龙咏萱,她们的身材都比天珠好。”
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小徒弟,上官澜道:“你管她们是胖是瘦。你这一身肉赶明儿抽个子的时候自有妙处。到时候,她们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师傅没骗徒儿?”
“为师为什么要骗你。”
“那有什么妙处?”
“有……”难不成要对小徒弟说些青春发育期的内容。他可说不来。就算说下来,依小徒弟那十万个为什么的性子,他也会被她问得手足无措。于是弹着她额间的梅花痣道:“反正有妙处就是了。不信的话你就这般一路胖乎乎下去。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为师所言不差。”
“那好吧,徒儿相信师傅。”武念亭笑嘻嘻的抱着上官澜的腰左右摇摆,最后又道:“但是,等天珠长大了还是有这一身肥肉的话,那说明师傅也有教错的时候,到时候可一定要配几副减肥的药天珠吃啊。”
“行,到时候我一定配几副减肥药你吃,吃得你被一阵风吹了就能飘走。”
“好啊,好啊。这是不是说天珠现在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就算长得再胖也无所谓。”
难怪小徒弟这几天的食量减少。原以为她是因为受伤影响了食欲。可现在听她的语气,难不成她这是在节食减肥?一时间,上官澜恼得恨不得抽小徒弟几鞭子,但看她笑眯了眼的看着他,他还真下不去那个手。只是伸手揪着她的脸颊道:“是,想怎么吃都成,便是吃得比现在还胖个一倍,到时候为师也能让它们都减下来。”
“耶,师傅万岁。”武念亭一蹦之下,又道:“师傅,我和大哥哥、二哥哥、瑾姐姐、璇儿要一起去木兰马场。大哥哥他带回几匹汗血宝马说可以任我挑选送我一匹,还说那里还可以烤肉吃,你去不去?”
果然是在他这里得了保障然后好敞开肚皮子吃个痛快。上官澜狠狠的刮着她的鼻子,道:“我还有点事,等处理好了便去木兰马场找你们。”
“什么事?怎么外公、姥爷、大舅舅、三舅舅他们也说有事去不了呢?今天不是休沐吗?”
只怕他们都等着他商量那个断肠草的替罪羊的事。说起来那个替罪羊是他的一个手下。原本确定林老夫人心善必会放过手下一命,到时候扯个由头便过去了。但万不想林老夫人放是放过了手下的命,却要让手下前往潞州守她贾家的家庙。
手下本就是孤儿。姓什么都无所谓。既然林老夫人有此一着,他们便得将戏演全。潞州本就有上官家的产业,手下去了也不会寂寞或者无事可做。
上官澜思绪间,只听小徒弟又道:“和皇帝伯伯有关吗?是断肠草的事被皇帝伯伯知道了吗?”
“你皇帝伯伯的身体时好时坏,这种事我们怎么能告诉他让他担忧呢。放心,都不是的。你外公他们和为师还有点别的事,等处理完了,只怕你太子哥哥也该到了。到时候,我和你太子哥哥一起去木兰马场找你们。”有一些事,孩子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哦,好,那天珠先去了哈。”
“嗯,记住,不要再说断肠草的事了。免得给林府增加无妄之灾。”
“知道了,师傅。根本就没断肠草这事,有的都是师傅的义诊。”
看着小徒弟一径说着话一径蹦跳着而去,上官澜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东西……
不说上官澜和林老爷子、武必等人汇合商量如何安排潞州的事务,只说林镜之,似一只老母鸡般,将林念之、林瑾、林璇、武念亭四人邀上了马车。好不容易到了木兰马场,他又似一只老母鸡般的邀着四个孩子下马车。
木兰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