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就技术上而言，当年三大国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制造这种兵器的能力，不过因为三大国之间的协议，这种兵器是做不出来的。”安德烈事后也有调查过当初三大国的军备，不过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没有建造大型战略兵器的必要，毕竟那时候三大国合力维持着轨道电梯的运作，谁先违反协议的话就会被另外两方孤立，所以没有哪个傻瓜会做这样的蠢事，三大国也因此默契地维持着足够战争却不至于将世界拖向毁灭的军事力量。

“斯米诺夫上校有没有知道些什么？”尼尔突然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斯米诺夫上校是和令堂以前执行守卫轨道电梯任务的，也许他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额，抱歉，我想我是逾越了，如果斯米诺夫上校知道些什么的也不会...”

尼尔刚刚算是有话直说，对于跟自己关系还不错的安德烈，他没什么顾忌，不过说到一半他也知道自己错了，毕竟如果谢尔盖知道谁杀了自己的妻子，那他估计会第一个跑去拼命的，身为一个丈夫，这是人之常情。相反，自己随便评论别人的家事其实是很不礼貌的，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在这方面有时候也不得不选择旁观。

“爸爸只说那家伙是为了守卫轨道电梯才发射战略兵器的，让我别管了。”安德烈有些冷漠地说道，“其实最初我和你想的一样，觉得爸爸是知道些什么，只是碍于军事机密之类的理由不得不保密，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其实爸爸恐怕也不知道得比我多，当初即使是军部，得到的信息也只是有人从宇宙空间发射了足以贯穿大气层的能量炮这一点罢了，而且我看这也是他们根据大气层被贯穿的情况推测出来的。”

“这种不开心的话题还是别继续了吧。”尼尔注意到安德烈越来越阴冷的表情，很适时地开始转移话题，现在休息时间他只是想找朋友谈谈话排解无聊的时光罢了，自己找不自在或给别人找不自在可不是他的本意，“既然确认不了具体的仇人的话，那就算了吧，你的母亲也不会希望你一辈子背负这样的情感活着的。”

“谢谢你了，尼尔，这个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罢了，不管是妈妈死去的时候，还是瑟格布雷希特上尉殉职的时候，我都只能当个旁观者。”安德烈苦笑道，“因为我是个忘不了痛苦的笨蛋，所以没办法假装遗忘啊。”

“别这么说嘛，有时候命运是很讽刺的，正所谓造化弄人，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主角打怪打到最后，结果幕后黑手就是说了句‘其实我是你爸爸’。”尼尔转换了一些轻松的话题试图转移注意力，“所以说没必要为已经不可能挽回的事而伤心了，说不定到最后仇人就是你最尊敬的人，比如斯米诺夫上校，到时候就真的是讽刺了。”

“尼尔，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一直拿我跟那个男人对比，我并不认为他有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安德烈站了起来说道，“虽然也许现在说这些很马后炮，不过如果当年他愿意让母亲撤回的话，妈妈大概就能来得及在战略兵器打下来之前撤退到安全区域了。”

“斯米诺夫上校不是这样的人。”一直试图转移注意力的尼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作为父亲是否失格，可是作为军人，斯米诺夫上校算是我很尊敬的一个人，我无意纠正你对你的父亲的态度，可是我知道他绝不是那种愿意抛弃生命的人，这四年来，你应该也不止一次见过他所做的事了，作为儿子，起码你应该对他保持足够的尊重。”

“我知道，爸爸一直都在做正确的事，他是军人的楷模，这一点我不否认，当年不愿意让妈妈撤回也是基于战略的需要，作为士兵，他做得很好。”安德烈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过作为丈夫还有父亲，我确实认为他有所失格，所以对我来说，他配不上‘父亲’这个称呼，对我而言，最为尊敬的人更不是他，我没办法以儿子的身份去平静地看待他之前作出的决定。”

“所以事实上你有一部分恨意是指向斯米诺夫上校没错吧。”尼尔叹了口气，熟知安德烈性格的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是没办法改变他的看法的，“好吧，我得承认，我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不仅在这种休息时间让你不开心，而且还激化了你和斯米诺夫上校的矛盾，不过作为朋友，我有一点想要提醒你。”

“不，尼尔，你不用因为这种事情而道歉，你只是口直心快罢了。”事实上安德烈并没有一丝一毫责怪尼尔的意思，如果对熟悉的人还遮遮掩掩，那就不是尼尔了，“虽然我对那个男人有些不满，不过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如果是有什么忠告的话我也会好好地听着的。”

“其实算不上忠告，只是我这个完成了复仇的人对过往的一些感叹罢了。”尼尔认真地说道，“就算能消灭仇恨的源头，最终也没办法挽回任何事，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情感，更应该珍惜的是仍然存在的人。”

“爸爸吗？尼尔，其实你没必要为这样的事操心太多。”安德烈知道尼尔的意思，对他来说，父亲确实是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我确实是放不下回忆，不过我也不是真的白痴，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磨平伤痕罢了。”

“我有一个弟弟，因为急于寻找仇敌，以前都冷落他太多了，我甚至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是怎么过的，现在想想我很后悔，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对他补偿。”尼尔把头转向窗外，自己唯一的亲人正在这个世界的某处，他很清楚，在不久的将来就能见面，“仇恨的源头都只是因为我们心中爱着至亲之人，不过有一点必须要记得，爱的终点绝不应该是恨，那是没有尽头的炼狱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