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小,你找谁?”

王铁匠的儿子王洪儿光着两膀,手持一根皮鞭走了过来。林示天忍不住往他皮鞭上看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倒钩,还带着丝丝血迹。那是他专门用来抽打奴隶的工具。

“王二哥,大黑呢?”

王洪儿面无表情的道:“死了。”

林示天脑袋嗡的一响,“啊?死了?他昨天还活生生的,怎么就死了?”

王洪儿不耐烦的道:“他昨天早上活着,下午就死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林示天脑袋迷糊,全身发软,过了好半响,才轻声问道:“他.......他是怎么死的?”

王洪儿却不理他,旋风般转过身去,对三号作坊的奴隶吆喝起来。“动作快点,妈的,这么久了一个刀胚都还没弄出来?“啪!啪!”带血的鞭子,抽打在一个老头的脖颈上。

王洪儿又回转身来,看着旁边扯风箱的中年汉子,那人似乎有病在身,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那抽送着,恹恹无神。王洪儿一下暴怒起来,“妈的,没吃饭是吧?”随手就抄起铁钳,从熊熊燃烧的火炉中夹起一块发红煤碳,揪住中年汉子的头发一扯,残忍的将煤碳塞入了他的喉咙里去。

滋滋滋.......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大汉的嘴里冒起一股青烟,一股浓烈的皮肉焦臭味四处弥漫开来。

王洪儿面色狰狞,目光凌厉的扫视着作坊里的几十名奴隶,厉声道:“老子这两天心情不好,你们最好老实点,别让我看不顺眼!”

一个个奴隶战战兢兢,都在埋头做事,不敢稍有言词。

王洪儿冷哼一声,一手提起正在地上打滚呼号的中年奴隶,大步走了出去。

“大黑哥.......”林示天泪流满面,望着王洪儿的背影,心里已隐隐猜出大黑的死因。一股莫明的仇火,已在他心里种植下来。

那中年奴隶一走,老头的活就多了一份,又要弄刀胚,又要扯风箱,顿时忙得团团乱转。

林示天看着不忍,连忙走过去,帮老人扯风箱。

这个老奴大概六十多岁年纪,身上的骨头现得格外突出。他身上的衣服只是一身破布,布满窟窿,四处都露出他的肉,浑身都看得出被人抽打出来的青块和黑块,两条光腿,又红又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几截干枯的木头做成的人形架子。

老人来到这里不到十天时间,总是沉默寡言,就连跟奴隶伙伴们也很少说话。

所以大家都叫他木老头。

“木伯伯,大黑哥是怎么死的。”林示天一边扯风箱,一边问。

“一整锅滚烫的铁水浇在身上,能不死么?”木老头没有答话,旁边一个作坊的五旬老奴转过头来,说了一句。

“一锅铁水浇上去,整个上身都黑了,唉,可怜的年轻人.......”旁边一个中年大汉也说了一句。

木老头叹息一声,却不言语,左手持着铁钳,将烧得发红的刀胚按住,平放在那一块死沉死沉的大铁砧子上面,右手扬起大锤,埋头锤打起来。

嗵嗵嗵,呼呼呼.......作坊间恢复一片忙碌。再没有人提起大黑。一条生命的悲惨逝去,竟然没有引起过多的谈论。

林示天一边抽送着风箱,脑子里不时回忆起大黑袒胸抡锤的模样,那一身黝黑的肌肤,散发着健康的光泽.......一锅铁水突然浇到上面,那该是何等的惨状!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就那么卑贱的死去了?

一股莫明的悲愤,从林示天心底喷溥而出,他愤怒的站起身来,大声疾呼“奴隶不是人吗?奴隶也是人啊!”

周围的奴隶们,吃惊的望了林示天一眼,各自转过头去,战战兢兢的做着自己手里的活儿,不敢表露任何不良的情绪。他们心里都知道,他们没有任何力量反抗自己的命运。

“年轻人,你不该有这种情绪的。”旁边那个五旬老奴说道:“这个世界上,弱者就是被奴役的命运,你不想被奴役,唯一的途径,就是在十六岁之前,修炼到罡气的境界。”

“罡气境界?”林示天颓然坐了下去,惨笑一声,“我现在才化气二重,已经注定了,一年之后,我也跟你们一样,是个奴隶!”

“化气二重?”一直闷头不语的木老头,忽然抬头望着林示天,打量了半晌,才低下头去锤打刀胚,嘴里低声嘀咕道:“不对,我看他精气盈旺,不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