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潘氏没有询问夏堇,她何以出现在明月楼的后巷,但大家心知肚明,她更想知道她为何出现在那里。夏堇不能告诉小潘氏,因为崔文麒去找江世霖,她这才追过去阻止。一旦她这么回答,就等于变相承认,崔文麒可能早已存有谋害江世霖之心。甚至,她也是同谋。
面对小潘氏的质疑目光,夏堇低下头,一脸尴尬。她用四根手指紧紧拧着手中的帕子,几乎把手帕拧成麻花,仿佛做错事的小孩,正等待着家长的责骂。
小潘氏审视着夏堇,同样没有说话。她知道,夏堇正在用行动告诉她,她去明月楼私会江世霖。沉默半响,她咳嗽一声,淡然陈述:“听来富说,世霖那天很激动,把你吓到了吧?”
夏堇记得,来富是江世霖的小厮,那一天,他打了紫鸢两巴掌,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其实,那天……我们有些误会……有些话,我不能当着下人的面说,所以……”她的言下之意,她不能在旁人面前解释某些事,这才让江世霖误会,导致两人起了争执。
夏堇自知这个说辞十分牵强,不过幸好,那时候她从未提及崔文麒。“母亲,那天的事是我做错了,只是……只是……”说到这,她屈膝跪在小潘氏脚边,哀声说:“母亲,父亲对我诸多误会,相公又病着。我除了向您坦白,别无他法。我知道母亲是心善宽厚之人,不然我绝不会敢实话实说。”
“你快起来。”小潘氏弯腰扶起夏堇,“你我不过是闲话家常,你不用太过紧张。”她浅笑着转移话题,继而又道:“你放心,老爷已经派人四处找寻名医,世霖会好起来的。”她轻轻拍了拍夏堇的手背。
夏堇记得,江光辉不止四处搜罗大夫,最后把道士、和尚、巫师、神婆全都请回了家。明知没有希望,他还是大把大把地花银子,只盼着奇迹出现。她回头看了一眼江世霖,对着小潘氏点点头,问道:“不知相公伤了哪里?”
小潘氏叹了一口气回答:“大夫说,他手脚的伤势是小,最让人担心的是头。随行的小厮交待,他是头朝下,摔下楼梯的,伤在后脑。”
夏堇担忧地追问:“大夫可有良方?”若是她没有记错,几个月后,江光辉请来了一个名叫卫晨的大夫,称江世霖是淤血积于脑,气血不畅,这才迟迟不醒。他用针灸治了几个月。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江光辉找到了新的名医,就想把他赶走。他在江家闹了一回,最后被扔出了涿州城。
在所有的大夫中,夏堇唯独记得此人,只因此人行事说话都与普通大夫不同,丫鬟们议论纷纷,她这才有所听闻。另外,在他留在江家的几个月间,竟与江世熙成了莫逆之交。谣传他被赶出涿州城之后,江世熙不止找江光辉问了缘由,还一路追至城外。
小潘氏见夏堇神思恍惚,问道:“怎么了?若是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世霖有丫鬟婆子照顾,没事的。”
“不是的。”夏堇摇头,“我只是担心相公。”
小潘氏不痛不痒地安慰了一句。夏堇点点头,再次表示自己愿意尽妻子的责任,亲自照顾江世霖。小潘氏没有答应,巧妙地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