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静则风定,心动则风动,静,定,这些本就是一个意思,就如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这我以前讲过的你们都懂了?很好很好……那你们就来画这道符,顺便听老夫我再讲上一段,你等可知,那虎大王所居之灵山,其实亦是有灵之物,只是这灵并非天材地宝吸食ri月jing华修炼而来,而是一个和尚,在此地修炼至极境之后,成了6地神仙……”
底下的弟子们吸取了教训,纷纷低了头默默画符。
于是这大半年里练的道心,学的符箓阵法,练气炼魂之时的种种忌讳讲究,还有修真界的那些常识,炼丹炼器的花样,甚至还有种种衍生开来的需要自己思考的关于别家功法的见解分析,甚至还有一些修道界的公案该如何看待等等,这些漫无边际的题目被刘老道以各种奇奇怪怪的方式提了出来,偏还一样一样地插在了他那虎大王修仙的故事里,听得人莫名烦躁又不敢反驳,担心只怕又是什么奇怪的考验。
能回答那入门的三个问题,不代表这人在修道的时候不会隔三差五地想想山脚下的花花世界想想修道之途有没有捷径想想修道这条路这样走下去有没有意义,而这一点偏偏还就是这考核之中最为紧要的部分,所以在刘老道不断翻新花样的提问之下,让人不得不开始自我反省:这段时ri接触到修道一途之后,是不是真的如当初一样,可以毫无胆怯地继续走下去。入道境界的这些考核,在云天之巅的内部也被称为问心试,其缘由也正是如此——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怎么想。
而这种自省,却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思考进牛角尖从而开始烦躁不安。
但是这些所有的不安烦躁焦虑和担忧全部在这些弟子们走出大殿的那一刻得到了极大的纾解,因为他们看到了比自己看起来还惨的另外一帮人。
唐翱所带的那些弟子,就这样在他画出的圈子里,在这阳光灿烂无遮无挡连云都飘不到的云天之巅的空地上,被活活晒了一天,中间还夹杂着虎吼,狼奔,鱼跃……等等用以亲近天地的举动,更不要说在那期间所穿插的题目了。
“小子们看起来jing神不错啊。”唐翱看到从门里出来的叶晁溪一行,抬手打了个招呼。
“唐师叔好,唐师叔辛苦了。”弟子们面se苍白地从唐翱面前走过,对那群躺在地上不想起来了弟子们打着招呼。
唯一一个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的是楼乐,或许是因为孩童心xing单纯,反而不会被那些问题给引进牛角尖,反正堆他来说,修道就只是一件自己应该要做的,很有趣的一件事情而已,所以他依然一蹦一跳地走在许泽身边,问他何时可以去买小猫。
“许师兄和楼师弟看起来的确很像父子啊。”叶晁溪轻声地说着,心里却想起了那陪了自己十四年的大伯“叶城”。
“我儿子如果还活着的话,大概也就他这么大了。”许泽的修为毕竟还是比叶晁溪要好上一些,所以叶晁溪声音虽然低,但是他还是听见了,于是他拍了拍楼乐的肩膀,示意他与前面那些走得快些的弟子们一起,而后自己慢了下来,落后了两步,与叶晁溪并肩而行。
叶晁溪闻言,有些吃惊地抬了头:“如此说来,许师兄的儿子……夭折了?”
“是还没出生……”许泽轻轻叹了口气,“内人难产,一尸两命……”
“啊……这……”叶晁溪有些不知所措,连跟在他边上的邱佘也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毕竟关于父子的话题是他先提出来的。
“无妨,其实我对他们几个都说过。”许泽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已经快步走到前面去的白陶等人,“因为我要拜托他们一件事,而这件事,我同样想拜托给你们。”
“我等何德何能啊……师兄请说,请说。”邱佘刚想摆手混过这个话题,却被叶晁溪狠狠拉了一下,只好临时改口。
“我妻子当年的难产,其实是妖魔作祟,而我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点,却又无能为力,所以才在后来辞官归隐,四处寻访仙道,才得以进这云天之巅。”许泽沉声说道,“我年岁已大,在修道一途上除非运道通天能有所奇遇,否则也难有大成就,所以我希望你们……不管是谁,将来修至大成之境的时候,可以帮我除去这个妖魔,为我妻儿,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