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晁溪进了屋,和同屋的几个弟子打了招呼,自觉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屋的弟子数目刚刚凑了两个七星阵,修为都在入道,进来云天之巅的时间差距最长也不过两年,但是年龄却差了有二十多岁。
叶晁溪年龄偏小,但还不是最小,有一个名为楼乐的少年,父母都是修道之人,这年不过十岁,还处于调皮捣蛋上蹿下跳的不安分的阶段,或许是家学渊源,虽然进入云天之巅还没到一年,他却是这群弟子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而年纪最大的许泽,比年岁第二位的白陶大了十来岁,据说是在凡人世中当过高官的人物,却在年过三十的时候突然悟了这一生所求,辞官归隐,游山玩水好些年,最后跑到云天之巅拜师求艺,由于他入道的年龄偏大,所以修炼进展缓慢,虽然也算是个人杰,但这两年来的修炼进度也还是落后于那个才进来没多久的楼乐。
但是好在那许泽也是在凡人世中历练过一番,心智之成熟,远非其他那些半大小子能比的,修炼起来也是不急不躁,基础打得扎实无比,胖道士也欣赏他的xing格,于是有事没事的时候都会提点两句,更是让其他的那一堆半大小子都以他为榜样,多学学怎么做人——或者说,怎么淬炼道心。
云天之巅的道心,关键就在于“做人”两个字,而这也是钟神秀为何修到了无涯境之后,一直不肯踏出那成神一步的原因。
至于其他的十一个人,有出身乡野,有富家子弟,有城中小贩……身份可说是天上地下,如今却有缘共处一室,而身份背景的存在更在一模一样的道袍之下被抹杀至几乎消失,倒让这些大大小小的弟子们在相处之间,养出一种不问年岁不问出身的亲近来。
待到袅袅的钟声缓缓覆盖了这一大片擦肩接踵的建筑的时候,胖道士刘洋踱着方步走了进来,一抖衣服,在主位的蒲团上坐下,将手中的茶壶往旁边的矮几上一放,手便摸上了那块矮几上的惊堂木。
别的师父那里是没这矮几的,但是刘洋总觉得手上不拍个什么东西不舒服。
于是“啪”地一声脆响,刘洋把惊堂木在矮几上痛快地拍了一下,而后清了清嗓子,便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有一声相当气壮山河的“吼吼吼”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弟子们纷纷转头,胖道士刘洋的面se当即就绿了。
“老唐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刘洋扯着嗓子对殿门的方向吼了一声。
“我在教我的弟子们模仿动物,亲近天地,以利修行。”一个似乎憋着笑的汉子声音从殿外传来,雷鸣一般滚滚而过,震得殿内一众弟子眼前黑。
“你为何不带着你的弟子们去九栈林中?那里草木繁茂,猛兽众多,更利于你那些弟子们亲近天地啊。”刘洋嘿嘿嘿地笑着,一挥袖子,给自己的弟子们加持了一个纾解的法术。
“这不是才开始练么,这一群没上道的小子,还有的练呢……快点,你们别偷懒,继续吼,来,气沉丹田,吼哦哦哦——”
“毋需与这莽夫计较。”刘洋轻轻哼了一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弟子们受了自己的法术,似乎不再会被背后传来的吼声打扰。
这其实是一个隔音的屏障就能解决的事情,但是胖道士刘洋和那带着弟子们学动物的汉子唐翱偏偏在这方面较上了劲,隔段时间想出来好点子便互相折腾一番,至于起因,不知道是因为刘洋的惊堂木拍得太晴天霹雳,还是因为唐翱对月长嚎嚎得太惊天动地,更糟糕的是如今这两人上课的屋子是紧邻着的两处大殿,真可谓是冤家路窄。
而至于这些不断的打岔,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对自己的弟子们的说辞都是:“这些外来的纷扰都是用来让你们学会什么叫真正的静心的,经过这番锻炼,ri后你们走火入魔的可能xing将会大幅度降低。”
这话有点道理,却不是很有道理,但是介于两人的弟子们都不过入道的修为,想反驳也反驳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