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进狭小的单身公寓里,风格硬冷的家具也透露出一丝温和。
隋心睁开眼时,望见的就是坐在地上,双腿交叠,慵懒的靠着床头柜看资料的钟铭。
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支签字笔,刚刚理过的短发乌黑利落,唇微微抿着没有一丝弧度,睫毛投射下来的阴影刚好遮住了那双沉黑的眸子。
脑海中瞬间跳出夏瓴的形容,“他的那件衬衫下面绝对有六块腹肌……肩宽,窄腰,大长腿。还有特别挺的鼻子,优雅的唇形……”
六块腹肌?
视线缓缓下移,她不知道是不是有六块,倒是上次在酒吧里打架,被汗水濡湿的衬衫,小心的裹着贲张的肌肉,像是随时都要崩开。
至于鼻子,以前夏瓴曾跟她说过:“知道吗,男人鼻子挺代表能力强!”
她当时反映了几秒才意识到是什么意思。
还有唇形……
——
隋心看得出神,一眨不眨,直到钟铭像是感应到似的侧首看来,薄唇勾起,才立刻垂下眼,粉饰太平。
钟铭一手贴上她的额头:“嗯,已经退烧了。”
退了么?她怎么还是觉得好热……
隋心靠着床头坐起身,只觉得肩膀一凉,低头一看,衬衫领子已经歪向一边,露出一小片肩膀。
她一下子抓紧领口,小心翼翼抬眼,却见钟铭不动声色的站起身,走向开放式的小厨房,边走边问:“早饭有面包、培根、牛奶和摊鸡蛋。”
隋心很快下床,快步走向浴室:“我出了好多汗,想先去洗个澡。”
“好。”钟铭依然背对着,直到她一脚踏了进去,才听到慢悠悠的下一句:“一会儿想去哪里玩?”
“什么?”隋心回头。
“我说,一会儿想去哪里玩?我有两天假。”钟铭一手拿着煎锅,神态自若,语气就好像是在讨论天气而不是在诱拐她旷课。
她的确没打算去学校,想了一下说:“我对这里不熟,只听夏瓴说跟着寄宿家庭去滑雪,有的同学下了课会去打壁球。”
“你刚退烧,这些都不适合。”
“哎。”隋心叹道:“其实玩这种事还是方町比较在行吧,不过那些都是钱堆出来的,如果能不花一分钱就吃好玩好,那才有意思!”
静默了一会儿,钟铭缓缓开口:“好,就这么决定。”
——
等隋心从浴室里走出来,钟铭已经不在屋里了,高台上放着一个白瓷盘,里面装着煎好的培根,切成三角形的烤面包片,两枚摊鸡蛋,旁边的牛奶杯下压着一张字条,苍劲有力的字力透纸背。
【先吃饭,我去去就回。】
一顿饭吃下来,隋心已经恢复了往日一半的气力,可能是这两年身体底子调理的好,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一病就是十天半个月,容易反复。
又过了一段时间,隋心将洗好的盘子放在沥水架上,又换下昨天穿过的衬衫,在浴室的水池里洗干净,小心的在烘干机上铺开。
只穿着一件小可爱回到室内,正准备将打底的体恤衫穿上,这时就听到门外“咔嚓”两声。
那扇门就一下子被推开了。
隋心下意识背过身,只来得及将体恤衫套好,一条胳膊还光裸在袖子外。
——
立在门口的高大身影,没有料到会见到这样一幕,柔软的布料蜷缩在细窄的腰肢上,弧度饱满的臀向上翘起,纤细白皙的手臂正在和袖子做搏斗。
一年不见,重逢又是在冬日,衣服厚重,倒是没想到昔日的小身板已经发育的初具规模……
然后,就见背对着门口的窈窕身影,装作若无其事的将胳膊伸进袖子,同时转过身说:“这么快就回来啦?”
钟铭微微垂眼,走过去将手上的长款防尘袋和鞋盒放在床上:“去浴室换上吧。”
隋心一怔,打量着那个防尘袋半响,随即拉开上面的拉锁,很快露出一片黑色的布料。
一件崭新的黑色小洋装出现在眼前,微低的领口卷着蕾丝,外面还罩着纯白色的皮草短外套。
再打开鞋盒,是同色系的黑色丝绒鞋。
隋心难掩惊喜,却又很快皱眉:“这应该很贵吧?”
“放心,这是一个客人在裁缝店里定做的,因尺寸不合没要,正好我帮过裁缝店老板的忙,就转送给我了。”
“不要了?这么好的设计和手艺,都可以走秀了。”
钟铭语气平稳:“所以,咱们不要让它埋没了。”
——
几分钟后,隋心走出浴室,手脚还有些局促,望向正背对着她讲电话的钟铭。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纯黑西装,显得身量越发挺拔,此时他正将电话夹在耳旁,一手去扣另一手腕处的衬衫纽扣。
还没有换上高跟鞋的隋心,踮着脚尖走过去,来到他身前,一言不发的接替了他的工作,指尖有些颤抖的系上纽扣,然后是另一边。
抬眼时,正撞进那双略带讶异漆黑如墨的眸子。
但只是一下,他就错开眼,口吻公式化的向电话里的人交代:“暂时先这样,有问题晚上再打给我。”
随即挂断,将手机关机,收进外套。
然后,他笑着看向她,目光专注:“长成大姑娘了,不再是小丫头了。”
隋心点点头,又很快摇头:“不,我还是那个小丫头。”
只有是那个小丫头,她才有理由赖着不走。
隋心边说用手顺了顺头发,转眼间就见钟铭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堆小盒子,指尖利落而迅速的将它们一一拆开,凑成了一整套化妆品。
隋心发愁的拿起腮红和腮红刷,从没自己化过妆,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再看向钟铭,他手里不知何时变出一本化妆书,翻开其中一页放在一边,随即拿走她手里的东西,扶着她在床边做好,微微蹲下身,将她的流海用卡子别了上去。
隋心这才反应过来:“你要给我画?你会么?”
“这不是有书么?”
“没那么简单,夏瓴练习了半年呢。”
“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珠宝设计图比这复杂的多。”
“那怎么一样……”
但见他双眸微眯,薄唇轻启:“闭嘴。”
——
沾了打底的粉扑,轻触上她的面颊。
然后是粉底液。
“闭上眼。”
再来是散粉、腮红、眼影。
温热的指尖和掌心,时不时划过皮肤,擦出微微的痒。
虽然他每次下手前都要停顿几秒,可是一旦彩妆工具接触到皮肤,动作便会坚定流畅。
直到流海又被放了下来,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