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川之所以这样肯定这些院落里已经没人住了，而不是主人临时离家，自然是门上通讯器的自动应答。

“0743234号住所空置中，正在等待分配”

冰冷的回答，每当卓川走上一家院落，就会重复响起，直到他连续走了六家，这个回答才改变，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是豪斯，您有什么事情？”

卓川犹豫了一下，觉得这种情形下，还要拜托对方看顾自己家的一头猪，实在是不太说出口，还是先去买台机器人临时照顾下好。

不过没等卓川拒绝，通讯器又响了，房主认出他来。

“是卓川先生吧，很久不见，请进来坐坐”

接着院门就打开了，然后一个男子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向院门走来。

卓川隔着院子篱笆墙看见了出来的男子，只见他是一个中年白人，两鬓都有了些白发，眉头皱得很深。

卓川只好进去，和对方打了招呼。

“您好，我是卓川，很高兴见到你”

豪斯勉强笑笑，伸手一指房门，“欢迎你来这里做客，不过抱歉，刚刚从那该死的地狱中爬出来，也没整理下，让你见笑了”

卓川也是笑笑，“没什么，我也没特别的事情，就是来看看邻居”

豪斯一听，脸上露出理解的表情，转身在前面走着，领着卓川进房间。“是啊，我也是该走动走动，一些人可能再不走动。就永远见不到了”

卓川听着他无心的话，知道对方是有感而发，气氛一下沉了下来。

进了房间客厅，豪斯让卓川在沙发上坐下，又走到一个卧室处，敲敲门，“韩。出来下吧，家里有客人来了”

不多久。卧室里，出来了一个穿着拖鞋的男子，年纪看起来和豪斯差不多，无精打采的样子。

见了卓川。他也认出来这个地下社会的名人，勉强有了精神，打了招呼。

豪斯又看了看其他房间，勉强笑笑，“本来还有两个人的，但上次的《勇敢者行动》场景中，他们没有回来，房间空下了，恐怕要很久才会再有人过来”

卓川见他的笑容中带着难以掩藏的凄凉。而那个韩姓男子，则一直不说话。

卓川很难说出什么劝慰的话来，新世界的人无论是智力还是理性都足够高。一些客套话都能看出真假来，说了也没有意义。

他不由地有些后悔，过来找邻居帮忙了，见面后徒增尴尬，他又不可能见一个帮一个，梦魔手上的保有名额也是有限的。

见卓川很是尴尬。那豪斯理解他的感受，开口道。“也没什么，至少我们已经拿回了地狱城开出的证明文件，只是没心思现在就去做原子级的身体恢复，就等着公民考试鉴定之前再去用”

不过豪斯只劝慰了卓川几句，自己眼中的泪倒是先掉下来，“只是那些以往熟悉的面孔再也看不到了，本来大家都是说好的，就算不能成为公民，也要在一起生活上几百年的，可是现在，现在……”

他哽咽了起来，那个韩姓男子见状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至少我还能再陪你一百多年”

之前是从大局势上推断，卓川明白现在新世界正面临一种残酷的局面。

但真深切地接触到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才明白这种残酷是多么地让人无力。

面对当下的情形，恐怕任何正常人都会想着能不能改变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