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度站了起来:“盛老,事情就这么说吧,现在还不是咱们动手的时候。这一次我们不光要阻止袁世凯,还要用袁世凯的力量最大程度的消耗孙文,让他们先斗着。明天大典上不管发生什么,咱不说话。我还得去雷振春家里看看,听说今天他那新宅子重新翻修,咱得去送一份贺礼。”
盛怀宣说道:“知道了。我也有些大典上的事情要操办。”
杨度嗯了一声:“不管怎么着,这大典咱们得办的热闹一点。”
库伦。
张勋也在为袁世凯大典准备着他的礼物。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有多危险,随着局势的恶化俄国人对张勋部队控制的更加严密了,还有一个哲不尊丹巴是死跟着老毛子的,万一要是有一个纰漏出来,可能自己人头马上落地。
张勋很想和已经打到库伦的第一方面军张作霖取得联系,可是他做不到。现在他虽然还挂着大清朝防务大臣的头衔,但是部队里面的指挥官已经全部都换成了俄国人,张勋不光调不动部队,甚至连阿克伯利尔的作战部署都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所以张勋更坚定了马上起义的决心。他害怕再等下去,自己会连这个最后机会也失去。如果在张作霖打赢之后他什么都没有做,即便靠着北洋的老关系给他撑腰留下一条性命,又有什么意思呢?
张勋不是载沣。他真的感觉到自己还有一条出路。
三十一日,零七年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张勋把一帮跟他从北京跑到库伦来的亲信全部都叫到自己的家里。这是他每年都会做的事情,把自己的亲信部下叫来吃上一顿饭,是几乎所有北洋出身的将领的习惯,这个习惯来自老袁。
以往的聚会张勋都相信自己请来的一定是对自己忠诚的,但是今天不一样,这些人中间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张勋也不知道。
酒过三巡,张勋放下了自己的酒杯,眼睛往四周看了一圈之后说:“诸位兄弟,现在我们这里战局有些异常,我听说有人要回北京,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他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五张桌子上几十个人面面相视,没一个敢开口说话的。战局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动心思的不是那一个两个,当然铁了心跟俄国人走的也不是少数。
沉默之中张勋一声叹息:“兄弟们呐,今天坐在这里的都是从北京来的。你们跟着我张勋也好几年了。今天我跟你们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张勋已经无路可走。袁世凯签发的那张通缉名单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是排在第五位,这回头的路,可能是走不通了。但是如果你们想走,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这个时候有个人马上站了起来:“大人!我们一起从北京过来,现在自然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人不走,我们也不走!”
一听这话,旁边一些人马上纷纷叫喊了起来。这些人也许战场上没多么勇猛。但是酒桌上是绝对的义气!
张勋看了他们一眼,呵呵一笑:“诸位兄弟的心意我懂了,只是现在真的没有这个必要,战局发展成这样我也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了,就当是报效皇上。但是诸位兄弟都有家有口的,不必跟着我张勋送命。”
还有人想说些什么,张勋却挥手打断:“我已经想清楚了。你们中间谁想离开的,现在开始站出来,趁着我还有点本事,我把你们送出库伦。咱们先说好了。兄弟们各凭自家想法,万万不可拉住旁人。我对想走的也没什么要求,以后清明时节,记得给我们这些留下的烧些纸钱就可以了。”
一时间没有人有什么动作,张勋的眼睛转了一圈:“怎么?没人想走?难道我这几天听到的风声都是假的?或者是你们非要把我张勋卖了才行么?”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走到张勋面前先磕一个响头:“大人,不是我不愿意陪着您,只是我家小都在南方,实在不忍相弃,请大人原谅。”
张勋点点头,伸手将他搀扶起来。有了第一个其他的想走的彷佛也找到了理由,陆续的又有七八个站了出来。
这人数不太多,而且这些站出来的人平日在部队中的能力并不强,这让张勋有些失望。
“没有了么?”
张勋最后问了一遍,看看剩下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没有再动的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好吧,来人!”
声音刚落,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外面一下涌了进来,这让屋子里面的所有人脸色顿时大变,特别是那些站出来的人,七八个家伙脸色惨白,他们在这个时候非常的懊悔,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站出来!
“对不住了兄弟们,我虽然想死了以后有人给我烧纸钱,但是我更喜欢白花花的银子!人么,还是活着的好。你们可以恨我张勋,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的家人,我会妥善照顾。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