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严老、洪天宝等人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进入南京博物院。孙莫霸找了个理由遛出去了,他实在受不了那种气氛和场合。
这次在南京的做法跟在上海的大同小异,都是分两组。不过有一个小小的区别,这次严老专门鉴定拍卖行的,而洪天宝则是鉴定个人的。这样的做法更加公平和人性化,不会说让人感觉他们拍卖行势大,就得给他们让路。
严老和洪天宝都没有废话,马上进入正题,开始一丝不苟地鉴定。
在洪天宝这组,抢先第一鉴定的是一个老人家。这个老人大概六七十岁左右,一头黑白不全的头发,乱成一团。脸上布满了沧桑,枯黄的皮肤横竖着无数的皱纹。一身农民的装扮在这个博物院显得十分显眼,脚下还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解放鞋。
大家都为之一愣,暗暗吃惊,心想南京古玩不会发展到这程度吧?连农民都玩起古董啦?而且看他的摸样似乎就刚刚解决温饱,哪来闲钱玩这吃不饱、喝不足的行业?真搞不懂这人。
“老人家,你先坐下来吧!”最前面的陈专家开口道,陈专家才五十多岁,在这个一脸沧桑的老人面前,自然得叫一声老人家了。
“哎!哎!”那老汉才拘束地坐下来,然后在自己老旧的背包里面拿出一大团布。大家眼光都望过去,包括洪天宝,这个老伯委实太引人注目了。众人都明白,老人家的宝贝就包在里面。
只见他一层层剥开布片,看得大家一阵苦笑。这个老汉居然足足给宝贝包了七八层,拿出来的时候水壶那么大,但脱了衣服就只有巴掌大小。
“各位专家,这是我家藏了近百年的宝贝,从我爷爷那代开始珍藏了,麻烦各位帮我看看。”老汉语气中有些恳求。
这时,众人又皱眉了。咱这次是鉴定朱仿,你这物件都上百年了,肯定不是朱仿啦!还拿来鉴定?你这不是放个屁也请示,没事找事干吗?
陈专家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老人家,我们这是专门鉴定朱仿的,你都说这宝贝起码上百年了,那肯定不是朱仿了,所以不用鉴定了。”陈专家心里流汗,要是个个人像你老那样,只要是瓷器便拿过来,我们忙一年也忙不过来。这世界到底有多少瓷器,恐怕连严老也不敢担保吧?
老汉脸一红,然后焦急地说道:“别呀!我知道你们是鉴定朱仿。但我也是没办法才找上来的。这宝贝本来要继续保留下去的,毕竟是祖辈留下来的。”老汉脸上闪过一丝留恋。
他接着说道:“但生活所迫,有太多的无奈。我那孙子考上京城大学,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得供他读下去的。”老汉枯皱的脸上露出几丝欢喜和坚定。
见大家都还在看着他,老汉再次开口道:“你们也知道京城大学的花费啦!我们世代为农,哪有这么多钱?于是便准备把这祖宗的东西卖了,谁知道我走了很多典当行,都说我这东西不值钱。昨天听人说这儿会有专家做鉴定,因此便冒昧而来。”
这时候,陈专家望向严老,这样的事情委实令他难做。虽然他个人表示愿意,但这次鉴定是集体的事情。不是他一厢情愿就可以的,还得过问其他人的意见。
严老微笑地点头,这样的忙他们还是愿意帮的。先不说这位老人家诚心所至,就拿能够帮助中国培养一个人才,这也是功德一件,何乐而不为?
见严老都点头了,其他人固然不会有意见了。陈专家这才接过那个白色的瓷瓶,他越看眉头越皱得厉害。最后摇摇头地将瓷瓶递给下一位,脸上均是苦笑。
老汉见陈专家摇头,整颗心都沉下来,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
那是一个白色瓷瓶,巴掌大小,形如葫芦,瓶身光滑细腻,看不出一丝杂质。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个瓷瓶居然是密封的,没有瓶口。而且瞧不出一丁点的历史痕迹,仿佛刚刚出窑的物件,根本不像有上百年的宝贝。难怪之前没人收,估计一百块都没人要。
后面的专家看后,表情跟陈专家如出一撤,老汉就更加难看了。
“老人家,这东西我们也看不准呀!”陈专家叹了口气说道,也没把话说得太白,落了老汉的面子。要不是看这老汉淳朴老实,感情真挚,不像装出来的,他们还真会怀疑这老汉故意用一件新货拿他们开刷呢!
而老汉读书不多,说话就直接了白多了:“你们也觉得是假的?唉!这可如何是好?天注定我们要世代为耕吗?”老汉又痛苦地捉了一把头发,本就乱成一蓬的头发更加放肆了。
几个专家都默不作声,他们实在不好再说话打击这个可怜的老人家。
洪天宝却是慎重地接过这个奇特的瓷瓶,从这瓶子一出来,洪天宝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连一旁的唐心也觉得奇怪,极少看见洪天宝如此专注一件古玩。阿婆走得快,肯定有古怪!唐心明白洪天宝肯定又有了重大发现。她也仔细看着洪天宝手中的瓷瓶,心里更加懵懂了。这个瓷瓶虽然制作细腻,线条流畅,但不仅没有实用价值,还没有历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