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口勇笑了笑,并未再说话。
王梓均见这些曰本人不理他,他也懒得搭理别人,帮林清霞和奥黛丽.赫本切着食物,三人有说有笑倒也自在。
谁知没过多久,野口勇突然用一口带着湖.南口音的汉语问:“王先生,你好,请问你认识岳仑大师吗?”
王梓均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老头居然会中文。他想了想摇头道:“抱歉,老先生,我并不认识什么岳仑大师。”
“唉,看来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了。”野口勇叹了口气。
难道那什么岳仑是野口勇的好基友?王梓均有些恶意地想,口中却问道:“老先生口中的岳仑大师是什么人?或许我可以帮忙留意一下。”
“他是个很棒的雕塑家,也是中国现代雕塑的奠基人之一。不过很可惜,我已经失去他的音信四十年了。”野口勇有些遗憾地说,“我们以前是朋友,不过因为中曰之间那场战争而出现矛盾,最终不欢而散。这些年我只要遇到中国人,都会打听他的下落,可惜他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要扔下刻刀去参军,也许,也许他已经葬身在战场了吧。”
老人说这话时,一脸的遗憾和怀念,让王梓均对他们以前的事情来了兴趣,忍不住追问道:“老先生,能跟我讲一下你们之间的故事吗?”
“都已经很多年了,我要想一想。”野口勇道。
野口勇的故事内容让王梓均颇为诧异,原来这个老态龙钟的家伙,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李香兰(唱《夜来香》那位)的前夫。
野口勇出生在洛杉矶,父亲是曰本诗人,母亲是美国作家,所以他其实是个美曰混血儿。此君先学的是医学,后来喜欢上雕塑,就跑去法国拜偶像布朗.库西为师。而他口中的岳仑,当时也在法国留学,并且导师是当时的法国雕塑第一人布德尔。
岳仑很有才华和能力,当时在法国就弄起了自己的雕塑工作室,其作品还在沙龙展上获奖。两人就是在沙龙展上认识的,由于思想和艺术倾向都东方化,所以一见如故,聊得非常开心。
后来岳仑回了中国,野口勇也先后游历苏联和中国,最后在北.京随齐白石学习水墨画和中国园林的造园心法。野口勇的中文,也是那时跟着齐白石学会的,所以带着一股湖.南口音。
王梓均听着听着嘴巴就不由地张大开来,这厮牛啊,不仅是李香兰的前夫,还是齐白石大师的弟子。
“我拜别齐师之后,就回到曰本随父亲修习禅宗庭园的风格,思想上也受到禅宗的影响。与岳兄再遇时,他斥责曰本军国主义,要我和他一起合做一个大型反战雕塑展览。我拒绝了,我认为艺术不应该参杂政治和军事斗争,那样不纯粹。他认为我是支持战争的,最后不欢而散,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野口勇说着自嘲地笑道,“那时曰本国内到处是狂热的军国思想,我为了远离政治和战争,再次来到美国。我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没想到还是卷进去了。因为我有一半的曰本血统,结果被美国政斧软禁在曰本人强制收容所里……”
王梓均默然,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野口勇此时已经是国际级的雕塑家和设计师,在曰本的名气非常大。西川八云见野口勇大师跟一个中国人聊了那么久,而且用的还是他听不懂的中文,颇为郁闷地用曰语对身边的横田结说:“今天可是招待曰本首相的国宴,里根总统怎么会邀请这个白痴的中国人?”
“谁知道呢?”横田结说,“这个王梓均可是个反曰分子,他的《喋血孤城》刻意地丑化我们曰本人。令人痛心的是,居然有那么多无知的曰本年轻人视他为偶像。”
西川八云道:“我觉得在曰本应该禁止他的电影入境,不然那些愚蠢的国民永远都不能意识到这一点。”
“是啊,特别是那些混蛋叛徒!”横田结咬牙道,“我听说,去年居然有五十多个曰本老兵,前去中国的南京忏悔,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些肮脏的支那畜,多死一些才好……”
两人的对话非常小声,就连桌上的其他曰本人都听不清。不过王梓均由于特殊原因,现在耳聪目明,听的却是清清楚楚。
王梓均摇着杯子里的红酒,嘴角微微一翘,突然扬手将杯里的酒泼出,劈头盖脸地浇了横田结一脸。
“八嘎!”横田结遭受突然袭击,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地站起来大骂,然后整个宴会厅的人都看了过来。
看到横田结一脸的红酒,眼睛都被弄得睁不开了,所有人都知道出现了意外,整个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同一桌的其他人也吃惊地看着王梓均,不知道他为什么做出这种惊人举动。
横田结还在擦脸上的酒水,西川八云怒气冲冲地指着王梓均说:“八嘎,你居然在总统的宴会上如此放肆,完全不将美国和曰本政斧的尊严放在眼里。总统先生,我建议立即驱除这个不知风度礼仪的家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