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福纳脸色一变,问道:“你想做什么?”
卡雷布笑道:“我想做什么,取决于你。我再问你一句,我邀请你今晚一起来共进晚餐,你愿意吗?”
劳拉.福纳傻傻地点点头。
“哈哈哈!”卡雷布满意地大笑着离开。
王梓钧见她脸色不对,问道:“劳拉,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劳拉.福纳终究只有十五岁,显然已经被卡雷布吓到了。
剧组的其他人伴着各种电影器材离开了,只剩下王梓钧和劳拉留下。
“扎克利,你好,你的中国刺绣帮了大忙。”饭厅里,伯爵夫人见到王梓钧,立即上来贴面亲了一下。
“夫人,您太客气了。”王梓钧被那浓烈的香水味熏得不行,几乎就要忍不住后退。
“你太谦虚了。”伯爵夫人说着又对劳拉说,“喔,你就是劳拉小姐,卡雷布说你和他是好朋友,真是太巧了。”
劳拉勉强地笑着点点头。
卡雷布冲劳拉笑了笑,非常绅士地过来帮她拉开座椅。
几人落座之后,管家站在一旁听用,仆人们端上来一些甜点和红酒。
伊斯梅尔伯爵对王梓钧道:“年轻人,卡洛斯殿下很喜欢你的中国刺绣,让人摆放在他的书房里。来,让我们为伟大的卡洛斯殿下干一杯。”
“干杯!”王梓钧举起酒杯。
喝了酒,伊斯梅尔伯爵又说道:“年轻人,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中国人。我的儿子下个月要举行订婚仪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参加?”
王梓钧说:“伯爵大人,真是非常遗憾,我下个月可能已经回亚洲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祝你旅途愉快!”伊斯梅尔又举起酒杯,他看起来今天非常地高兴。
人逢喜事精神爽,伊斯梅尔的高兴就来源于他儿子的婚礼。女方是如今西班牙政斧手握实权的重臣,之所以答应联姻,不过是看上了他家的伯爵封号。眼看着新君即位后就要恢复君主制,伊斯梅尔这些古老贵族就成了抢手货,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西班牙如今的统治者弗朗哥是位狡猾而有能力的人物,二战前靠投机叛乱,借助德国和意大利的志愿打败了当时旗鼓相当的政斧军。掌权之后,西班牙已经在内战中被打烂了,弗朗哥大肆捕杀[***]等异己者,不少人才损失,西班牙国势更加衰落。
就在弗朗哥稳定政局,准备发展社会经济的时候,二战又来了。这孙子摇摆在两大集团之间,一会儿向着德国和意大利,一会儿又靠拢英法两国,搞得两边为了赢得他的支持,都给了不少好处。结果二战打完后,整个欧洲几乎被打成烂摊子,贫弱不堪的西班牙居然是受到战争破坏最小的。战后,弗朗哥的能力再次凸显,西班牙迅速恢复经济,如今西班牙的人均收入达到了一个高峰。弗朗哥死后,西班牙又再次发展缓慢,到了九十年代的某几年,西班牙在欧洲的经济地位才能一时恢复到这个时候的水平。
原版的《快餐车》外景全是在西班牙拍摄的。王梓钧之所以写剧本时将前面部分放在意大利,就是因为那些飞车追捕及爆炸镜头,很难在如今还处于读才统治的西班牙获得拍摄许可。
伊斯梅尔伯爵心情大好之下,又开始吹嘘家族当年的辉煌历史,不停地和王梓钧谈论着中国的情况。并说自己的祖父当时曾在中国担任西班牙外交官,还有过一个中国妻子,不过后来回国的时候落在中国了。
而另一边的卡雷布却是不顾形象,不时地去挑逗劳拉,劳拉心中畏惧,只是低着头吃东西不说话。
王梓钧有些看不过去了,说道:“卡雷布先生,我来敬你,预祝你和你的未婚妻感情和睦,爱情美满。”
“谢谢!”卡雷布撇了撇嘴,一提起他那个未婚妻他就倒胃口,若非是对方家族的位高权重,他死也不会娶那么个长得丑又脾气暴躁的女人。
王梓钧见劳拉.福纳一直不说话,心中早已经起疑,说道:“劳拉,你不是说拍完这部电影,就和我一起去台湾发展吗?卡雷布先生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不和他道别?”
劳拉一听王梓钧要帮她摆脱这个烦人的家伙,心头一喜,便对卡雷布说:“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再见了,卡雷布先生。”
卡雷布见王梓钧要把他的猎物带走,脸色一黑,指着餐桌上的食物说:“扎克利先生,中国有这样丰盛的美味吗?听说那边很穷的。像劳拉这样的美女,怎么可以去中国那种未开化的国家受罪?”
伊斯梅尔道:“不,卡雷布,我的儿子。你太无知了,中国有很多美食,我在童年的时候,你的曾祖父就经常提起中国的美食。那个神秘国度的人,都是烹饪天才,可以用任何一种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食物。”
“哦,我记起来了,”卡雷布笑道,“我听说中国人还吃狗肉和蛇,甚至是老鼠,实在太恶心了。对,还有一种猴脑,把活生生的猴子的头盖骨撬开,淋上滚油上去,直接就吃下去。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说的,是真的吗?扎克利先生?”
王梓钧点点头:“是的,不过这是一部分人的特殊爱好。”
伯爵夫人道:“噢,那太野蛮了。”
卡雷布道:“是的,中国人就是一群刚刚开化的生番,还保留着那种原始的进食方式。这是非常不人道的,我想动物保护组织应该去中国看看,那里的人到底有多么残忍。欧洲就不一样,你看看,餐桌上的各种食物,都是可口而高贵的文明食物。”
王梓钧冷笑着叉起一片鹅肝,问道:“你确认这就是你口中的高贵文明食物?”
“当然,真是正宗的法国鹅肝,含有十分丰富的营养,它和鱼子酱、松露并列为世界三大珍馐。”卡雷布笑道,“而你们中国的美食有什么呢?噢,生吃猴脑,还有蛇和老鼠。”
“我实在是很无知,原来法国鹅肝是这么伟大的食物,多谢您的提醒。”王梓钧说。
卡雷布笑道:“不用谢我,你应该多了解西方的文明,这对提升你的眼界有帮助。”
伯爵夫人见儿子越说越无礼,忍不住暗中瞪了瞪他,让他闭嘴。
伊斯梅尔伯爵却笑盈盈地看着王梓钧,想看看他怎么应对。
王梓钧挑着鹅肝说:“那我想请教一下,为什么中国的鹅肝只有很小的一点点,法国的鹅肝这么大呢?难道是品种不同?”
“哈哈,当然是品种不同。”卡雷布见王梓钧处于下风,得意道,“就像黄种人与白种人相比,各方面都会逊色许多。特别是男人那种关键的部位,劳拉,你说是吧?”
劳拉羞涩地笑了笑,她哪个种族的男人关键部位都没见过。
卡雷布被她那羞涩的表情弄的神魂颠倒,却听王梓钧说:“我怎么听说,正常的法国鹅肝和中国的鹅肝体积差不多大?只比手指头大那么一丁点?”
卡雷布不屑道:“难道你是瞎子吗?你盘子里的鹅肝切片足足有半个手掌大。”
王梓钧道:“我所知的法国鹅肝,好像是在鹅很小的时候,就给它不停地灌各种高营养食物。鹅在成年后,为了方便喂食,饲养者就把这些鹅的脖子和头固定好,直接用金属管插到它胃里,将各种食物强行塞进去,这种喂食方法,使鹅们的口腔食道全部破烂,喉咙肿大。而这些可悲的鹅,从出生之后就被关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不但不能自由走动,连头都一直固定着,它们就是一部部进食机器。由于射入营养过多,它们都会过度肥胖,而且患有软骨病,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趴在笼子里。最重要的,它们的肝脏会病变,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肥嫩。然后某一天,饲养者将这些饿杀掉,取出它们肥大的肝脏,把这些肝脏烹饪进餐桌。而你我现在所吃的,就是这些可怜的鹅们得病之后的脂肪肝!”
“呕!”正在吃鹅肝的伯爵夫人在听了王梓钧的话后,突然恶心地吐了出来,一边擦嘴一边说道,“天啦,怎么会这样?我再也不吃鹅肝了!”
“鹅的脂肪肝?”伊斯梅尔伯爵盯着盘子里的鹅肝看了半天,无言地推到一边,让佣人拿出去倒掉。
王梓钧问卡雷布道:“卡雷布先生,中国人吃猴脑也不过让猴子疼那么一会儿,可你们西方人吃鹅肝,会让这些可怜的鹅从出生到死亡痛苦一辈子。你说到底是谁更残忍?”“这……”卡雷布看着那些美味可口的鹅肝,但一想到这些都是病变的脂肪肝,心中就一阵恶心,只能强词夺理道,“你说谎,你肯定是胡说的,美味的法国鹅肝不可能这么残忍。”
王梓钧呷了一口红酒,笑道:“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或者亲自去饲养场看看。如果证明我在胡说八道,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包括在大街上裸奔。”
“哼!”卡雷布听王梓钧说得这么肯定,心头有点拿不准了,只能冷哼一声带过。
“咳!”伊斯梅尔咳嗽一声,叫人把桌上的鹅肝都拿下去,说道,“年轻人,你真是个博闻者,连对烹饪都这么有研究。”
王梓钧笑道:“只是偶然了解而已。”
劳拉.福纳见王梓钧步步后退,最后反戈一击将戳戳逼人的对手逼得哑口无言,心中喝彩不已。她崇拜地看了王梓钧一眼,悄悄地举杯冲他妩媚一笑。
卡雷布输了一阵本就郁闷不已,又见到劳拉的小动作,当即问道:“扎克利先生这么博学,不知道对骑术有多少了解?”
王梓钧耸耸肩道:“事实上,我只能保证自己不在马背上摔下来。”
卡雷布得意地笑道:“我在塞维利亚的马场里有一匹纯血马,扎克利先生哪天想骑马,我可以带你去见识一下。骑马和斗牛,这是真正的贵族运动,没有底蕴积累的人,即便是再多钱,也永远不会了解她们的乐趣。”
“太遗憾了,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去骑马。像我这样出身平民的人,确实对她们生不出什么兴趣。”王梓钧一边艰难地咽着带血的牛排一边说。心中却是鄙夷这一家子,穷得都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城堡了,既然还会买下昂贵的纯血马,连吃顿晚餐都会弄出这么大的排场。
伊斯梅尔伯爵虽然无能,但活了一把年纪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见自己的儿子卡雷布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而另一边的王梓钧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心头叹息。两个人在心智与气度上,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卡雷布见自己得胜,便开始步步进逼:“扎克利先生,不知道中国有什么好马?”
“有啊。”王梓钧说,“中国西南有一种川马,它个头很小,只有卡雷布先生的胸膛那么高,但却可以拖着很重的物品在山崖峭壁上如履平地。”
“哈哈哈!”卡雷布夸张地笑了起来,“你居然拿这种驮马跟纯血马来比。”
王梓钧道:“有什么不能比的?马的作用在我看来,一是运输,二是战争。您口中的纯血马只能用来赛马,在运输和打仗的时候有什么作用?有些东西看起来高贵华丽,其实是华而不实,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卡雷布先生认为呢?”
伊斯梅尔伯爵听着王梓钧绵里藏针的话,面露微笑,一场晚餐被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挑拨成这样,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伯爵大人倒是很乐意这个中国人给自己的儿子吃瘪,让其长长脑子。
卡雷布言语一滞,很快找到了攻击点:“说道打仗,这个城堡里可是有不少来自于中国的战利品哦。”
王梓钧挑眉道:“是啊,可这跟您有什么关系呢?我记得当时西班牙只敢宣战不敢出兵吧。不过我倒是很佩服贵国元首弗朗哥先生,他在二战时的手段可真是翻云覆雨啊,这才是真正的智慧。”
卡雷布对于中国的了解都是在清朝以前的事情,王梓钧这么一说,他根本找不到什么好的内容来还击。
“事实上,对于一百年前的战争,作为中国人确实感到很遗憾。”王梓钧继续说,“就像曰本和清朝打得那一仗,只要那些高贵的皇族、贵族们不那么快投降,最多再撑两个月,整个曰本的财政就直接崩溃了,曰本兵连坐船回老家的煤炭钱都出不起。可现在感叹又有什么用呢?贵族就是那样不堪一击。哦,对不起,卡雷布先生,我忘了您也是一位贵族。”
卡雷布被王梓钧挑逗得面红耳赤,差点没跳起来给他一拳。
“啪啪啪。”伊斯梅尔伯爵鼓掌道,“非常精彩的辩论。”
王梓钧心道,可不是我说得精彩,而是你儿子太没用了,对中国一点了解都没有。
享用完晚餐,卡雷布缠着劳拉要送她回去,劳拉不得已就拉上王梓钧一起,搞得卡雷布郁闷不已。
第二天,西班牙的某豪华别墅内,劳拉.福纳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昨晚王梓钧与卡雷布的交锋。
“哈哈哈!”每说到卡雷布吃瘪的时候,在场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意大利、西班牙人,都是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
没办法,卡雷布的装逼和目中无人,得罪了几乎剧组里所有的人。
“真有你的,梓钧。为咱们中国人在鬼佬面前长了一次脸。”洪金宝竖起大拇指道,身为香港人的他,对鬼佬的印象可不是一般的坏。
事实上,此时的香港人不是一般的爱国。就在两年前,张彻在给邵氏拍《刺马》的时候,还没开拍,这个电影差点就被否决了。你问原因是什么?很简单,因为《刺马》里面的主角留着满清辫子,而辫子是猪尾巴,是屈辱的象征。
或许在清宫戏流行,女孩子们都梦想着穿越到清朝去当格格的后世大陆,这种观念很难被理解吧。
可惜,随着岁月的流逝,老一代的香港和台湾人入土,这种情怀也渐渐被带入黄土之中。
别墅里的场景布置完后,电影继续开拍。
之后的情节很简单,九成都是打戏。这些打戏王梓钧在台湾时就与洪金宝、程龙、元彪等人讨论过了,不过拍摄时仍会根据现场条件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同时还得讲解给伊鲁山度、凯勃以及阿尔伯特讨论。
“伊鲁山度先生,你和程龙对打的时候,这样一个摆腿,他避过,你再一个旋转踢,他再次闪避的时候,你又是一个连环踢。”王梓钧拉着程龙,为伊鲁山度演示动作。
“我先试试。”伊鲁山度先是自己在空地上模仿了两遍王梓钧刚才的动作,然后又找程龙对练了几遍,两人找到感觉后,才要求摄影师开机。
“轰!”伊鲁山度一脚踢到程龙身上,程龙在钢丝的牵引下顺势朝后倒去,把一张特制的茶几砸碎。
“噢!”程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使劲揉着刚才被踢到的地方。
没办法,这个时候特效技术不行,想要画面逼真的话,就得真打。虽然大家都把握着分寸,但总有一两次会失手。
“没事吧?”伊鲁山度过去问。
“没事!”程龙勉强地笑道。
王梓钧让程龙歇息一阵,见他缓过了气,便说道:“准备,下一个镜头!”
这次却是程龙被打倒后爬起来,放松情绪,小宇宙爆发。两人的头上都洒了一些水当做汗水,事实上,他们先前的拍摄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再来!”程龙特有的搞怪一阵,冲伊鲁山度勾手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