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伯,地道究竟有多大?”
孙守业平静了,李大成这边就进了一步,乱世当官能发财、当兵也能发财、做个商人能发国难财,但商人不安稳,上有官下有兵,乱世商人就是风箱里的老鼠,受气的货!
至于老百姓,享福没他们什么事儿,受苦受难算平常,累死饿死不惊人,作为老军,李大成觉得孙老头应该明白这些,自己要做的事情,对孙老头来说有百益而无一害。
“大成,你是个明白人,做这事儿是要担风险的,天大的风险!
好孩子,别糊涂!
跟着大伯去天津卫,这次闹义和团是个机会,让你大哥引荐一下,就你这本事三拳两脚就能搏下一份儿大大的家业,咱们不做这刀口上的买卖!”
明白归明白,但孙守业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妥帖,当个兵谋个官,走到哪里腰杆子都是硬邦邦的,何苦提着脑瓜子做买卖呢?
“孙大伯,俺问你一句,这义和拳闹的是谁?”
“扶清灭洋,现在山东、直隶都这么喊,这不明摆着吗?”
“扶清灭洋,大伯,朝廷头上还有个洋人呐!没洋人,倒是可以跟着朝廷做事儿,有洋人在侧,朝廷都算不得什么就别说当官的与当兵的了,刀把子如今攥在洋人手里,要杀要剐朝廷还要看洋人的眼色,俺思来想去,不如自个攥着刀把子。
有财斯有兵,大伯你说俺想的对不?”
“大成,好孩子!明白归明白但不能太明白,这几十年,闹过长毛、闹过捻子还闹过回回,他们这些人又有哪一个不是明白人,太明白就是糊涂啊!”
“戏法人人会变,手段各有不同,大伯,俺觉得可以试一下!”
“唉……你这孩子,有本事、有心眼还有一身犟骨头,老汉是说不过你了,想知道地道有多大,跟着老汉来吧!”
道理李大成说的明白,孙守业听得更明白,自己还是看差了这山东后生,他的心比天大、志比天高,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是好是坏就看能不能成事。
“好!
诚有,带几个兄弟跟着俺出去转转。”
应了孙守业一声,李大成给侄子李诚有打了个眼色,地道这事儿,现在还是要保密的。
“大成,这是给你找的家伙事儿。”
孙守业知道自己劝不住李大成,也就不再费劲了,这小子要是能成,自己也算和他订了亲,不成,一了百了。
走出正屋,从门口拿出了一把大刀片,一刀在手,孙守业就兴奋了,这东西别看样子不咋地,但用法最是简单,一要力气大二要挥刀快,学会这两下就能拿着杀人了。
“大刀片?”
孙守业拿出来的大刀片,有些对李大成的心思,尺余长缠着综丝的刀柄,油汪汪泛着蓝光的刀身,先不说威力,比起孙守业的腰刀这玩意儿更让人胆寒。
“正经洋钢打制的短朴刀!
你看这刀身,光滑如镜,捅进去拔出来,不带挂住的;刀刃,薄如纸片,一刀划下去,皮袄也能划得开;刀背,厚有三分,劈斩砍剁没有厚刀背玩不了。
这短朴刀马上马下都能用,单手双手都好使,马上挥刀削脖子,马下斩手斩脚断头颅。
大成,记住了!
剁手脚、划肚皮、遇着脖子横刀斩,不劈头、不砍肩、肚皮往上不能钻。”
当兵的都爱玩刀,孙守业也不例外,一把朴刀在手,他就忘了正事儿,几个动作、几句口诀,短朴刀的用法,他就教给了李大成,说多了学不会,就刚刚那一句刀诀李大成能记住喽,等闲的把式上来也是白给的货。
“剁手脚、划肚皮、遇着脖子横刀斩,不劈头、不砍肩、肚皮往上不能钻。”
接过孙守业递来的短朴刀,李大成依着孙老头刚刚的动作玩了几下,这大刀片就是好上手,记下了这几个动作之后,李大成就紧紧的握住了扁圆的刀柄,这东西才是乱世人的命根子!
“走吧!路上琢磨琢磨。”
见李诚有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了,孙守业就不再纠正李大成的动作了,传艺看似简单只是口口相传,但光听不看学不会,光看不听也学不会的。
“大狗,你守在正屋看好了他们,不准他们出院子!”
李大成指了指庄子里的倒霉孩子李大狗给他派了任务,李大狗、李大福、李大河这三个兄弟,就是庄子里剩下的几个小汉子了,也都跟着师父练过燕青拳,加上他和李大憨,就是庄子里最能打的五个人了。
留下李大狗看家,李大成带着其他三个,跟着孙守业就向后院的谷仓走去。
“大河,你守着小门,不准他们随便靠近!”
在大院的后门留下了李大河,几个人跟着孙守业继续前行,到了谷仓的门口又留下了李大福,粗略的警戒算是有了,防着大院里的梅花拳也够了。
“大成、诚有,这就是地道口。”
孙家的谷仓,也是青砖、麻石砌成的,为了防潮,谷仓墙上,钉着一层厚木板,如今谷仓已经空了,绕过一堆堆杂物,孙守业指着谷仓后山的正中,点出了地道口的位置。
李大成走上去看了看敲了敲,再试了一下别的地方,因为木板后面都有空隙,敲了也是白敲,打哪都有回音的。
仔细看了一下地面,孙家谷仓的地面与别处有些不同,靠木墙的位置埋了一圈青石,粗看上去与青砖的颜色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