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仲年纪虽轻,却是一个奇才,只是性子懒散了一些,初时管理书籍,差事极为清闲,整日手不释卷,混吃等死。黄辰看不过眼,让他管账,他推脱不得,只好接手,把一团乱麻的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熬过了最开始的一段辛苦日子,小日子又重新悠闲起来。黄辰见不得他这惫懒模样,将器械、粮食等后勤事物通通丢给他,亦未见他半点吃力。
如今张若仲已是黄辰的大管家,手底下数十号人,其中不乏郑球这等原商船管库,可谓各个心机深沉、老奸巨猾,偏偏他们都老老实实,勤于任事,从没闹出过什么风波。
这等佳才,黄辰除非脑子坏了才会放走他,必然要牢牢握在手中,这才有了“掏心掏肺”的一番话。等张若仲走后,黄辰也累瘫在椅子上,几乎是爬着回到了卧室,衣服都懒得脱,直接躺在床上呼呼睡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与以往不同,他立刻获悉了精确到分的时间,一座立在箱柜之上,拥有亮丽的金色外表的自鸣钟显示着此时为3:54分。与以往相同的是下身又撑起了一顶小帐篷。十八岁的青年,当然有生理需求,寻常人像他这么大孩子都满地跑了。
说不着急那是骗人,谁也不想打一辈子光棍,奈何这个时代女性大部分皆为文盲,见识短浅,黄辰不认为和她们能够相处得来,有限的优秀女性多是良好家庭出身,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整日游荡海上,哪可能遇到。
哑妹冷不丁跳进脑海,把黄辰吓了一跳。急忙驱散,自己这是想女人想疯了?
黄辰匆忙换一套衣服,用凉水洗脸散去身上燥热,拿起长剑外出,发现威廉已经到了,正和彦次郎大眼瞪着小眼。显然他对输给后者并不服气,彦次郎也觉得上次有些胜之不武,两人皆有意再战一场,较个高低,不过没有得到黄辰的允许,他们不敢私下擅自决斗。
黄辰装作没看到双方跃跃欲试的样子,问威廉道:“威廉,你来多久了。”
威廉“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回道:“大概20分钟。”
那岂不是说威廉和彦次郎用视线交锋了二十分钟?黄辰暗暗感到好笑。说道:“那你来的可够早了,现在才刚刚四点。”
威廉耸耸肩,第一次教学,他自然要提前一些,给黄辰留下个好印象。
黄辰又说道:“好,我们现在开始?”
“如您所愿。”
威廉取出佩剑先为黄辰演示一遍,又让后者跟着他做一遍,第三遍则是黄辰独自做动作。威廉则在一旁指导,他的作风就像所有人印象中的德国人。严谨、刻板、一丝不苟。
在威廉的提示下,黄辰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出剑、改正、出剑、改正、出剑……。
短短一个多小时,黄辰就已变得似模似样,和他之前猜测得差不多,西方剑术入门很简单,比他学过的中国拳术、枪术。日本刀术都要简单,是一种很容易入门的技击之术。不过入门容易,精通却相当困难,想要把它用于实战,非要经过一番刻苦训练不可。
黄辰停下来以手巾擦汗。同时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六点整。由于一会还要和威廉学习拉丁文,黄辰邀请他一起吃早餐。
黄辰前世就对吃极为讲究,初时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顿顿稀粥、腌菜、咸鱼,屡屡使他长吁短叹,“痛不欲生”。之后日子越来越好,他对吃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今日早餐有肉粥、麦饼、糖糕、点心、水果等十余碗碟,还有一样大明颇为稀罕的东西——面包。
黄辰不仅从“休斯顿号(heusden)”上得到了满舱的货物、诸多的夷器,还得到了不少的面包、大米、熏肉、黄油等补给,以及西班牙和葡萄牙酒、粕酒,后者是东南亚产的一种烈酒,用椰子汁、糖蜜、枣酿酿制而成,黄辰昨天尝了尝,味道还算不错。
黄辰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面包,忍不住对威廉抱怨道:“这真的是面包吗?我怎么有种咬到木头的感觉?”
威廉专心于消灭眼前的麦饼、糖糕、点心,面包连看都不去看一眼,回复道:“它确实如您所说,很难、很难、很难吃,每当吃起它,我就会格外想念家乡涂抹奶油、肉松,绵密松软、香甜可口的面包。但您必须要知道,它很难吃,却可以填饱肚子,这一点对海上航行至关重要。世间最恐怖的事莫过于在海上饿肚子,那时所有的霉运都会找上你。”
黄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虽然一直在近海活动,从未深入大洋长期航行,但他前世可是《航海》狂热发烧友,游戏里一旦失去补给和营养,将会发生极其可怕的事情,整船人死绝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威廉昨日没怎么进餐,此刻饿极了,吃相不免有几分难看,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说道:“贵国食材丰富,用工也很精湛,我来亚洲已经两年了,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
黄辰一边喝粥一边笑道:“喜欢吃就多吃些,无须客气。”
饭后,黄辰把威廉带到一间书房,桌上放着纸张和鹅毛笔、墨水瓶。值得一提的是黄辰用不惯毛笔,一度想要以鹅毛笔代替写字,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很蠢,鹅毛笔书更适合斜体字母,用它书写字体方正的汉字极容易折断,历史既然给出了答案,自然有着它的道理。
威廉可能是一位出色的剑术指导,但他肯定不是一位出色的拉丁文教师,两个小时的课程令黄辰昏昏欲睡,心想“休斯顿号(heusden)”上还有没有其他人懂得拉丁文?如果有的话,他也许应该考虑换一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