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韦特带着“维蕾德号(vrede)”、“伊拉斯莫斯号(erasmusmuns)”一炮不发,不战而逃,为了使自己能够顺利逃脱,他毫不犹豫下令舰队其他7艘战舰留下来阻击海盗大军,为他争取时间。听上去也许有些无耻,不过并无人反对,船员们十分平静的接受了。谁让他是司令官阁下呢,他确实有权利这么做,哪怕这个命令一点也不体面、高贵,更无自尊、荣誉。
面对阮进舰队的逼近,“维蕾德号(vrede)”、“伊拉斯莫斯号(erasmusmuns)”上始终沉默的36门舰炮终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舰炮平均时速为6到8发,视炮手熟练程度而定,当然这是正常的状态下,真正到了有迫切需求的时候,只要炮手速度足够快,完全可以在1个小时内she出10几枚炮弹。后果是舰炮暂时失去作用,需要等待炮管把温度降下来,而且这样做也会大大消耗舰炮的使用寿命。德韦特现在一心想要逃跑,根本不计代价,指挥两艘战舰疯狂向对手倾泻炮火。
短短片刻间,阮进旗下两艘战船惨遭重创,其中一艘浮在海面,动弹不得,已彻底失去了作战能力,阮进早知红夷不易对付,却未料到厉害至此,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论海战本领,黄辰麾下诸将阮进自认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他祖辈皆为闽之渔长,幼稚即惯习波,身负四大过人本领:一观桅之毫发,准所向无不的;一乘风犁船。其法最捷;一连炮四五,一发水中;一手掷火桶,桶之发无不立焚。
黄辰以前曾屡屡劝他说未来必是炮战的天下,接舷战迟早会被淘汰,更勿提投掷火桶这等早已过时的火攻之技。阮进始终不以为然,别的地方他可能不如黄辰。说到海战黄辰纯属关公面前耍大刀,火攻乃是他仅次于接舷战的重要对敌手段,地位还在炮战之上。
阮进有此想法不奇怪,他虽然投奔黄辰后以及在海盗联盟内见识了红夷炮的惊人威力,可惜不管是黄辰还是郑芝龙,红夷炮都十分有限,不成规模,其所发挥的作用并非决定xing的,尚不足以对他的战法产生触动。
如今亲自与红夷夹板炮舰初次交锋。立时吃了一个大亏,阮进心里隐隐意识到黄辰昔ri所言可能是正确的。
“大哥,红毛番好生厉害,仅凭我们这点人船恐怕对付不了对方,不如去和大首领会合。”开口说话的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身材、眉目都与阮进有四五分相似,仅目光略显柔和一些,不如阮进鹰目锐利逼人。这少年是阮进的胞弟阮美。年初入闽驻沙埕期间,阮进回了一趟福清老家。阮美和他一样,身上流淌的是海上男儿的血,不甘安分在家,央求出海闯荡,阮进考虑到弟弟渐渐长大,是该历练一番。便把他带出家门。
阮进闻言摇了摇头,他xing情坚毅猛锐,知难而退不是他的xing子,迎难而上才是他的风格。
阮进不肯退避,坚持要战。然而无论铜发熕抑或弗朗机,最佳she程在三十到五十步间,一旦超出这个距离,危险锐减,红夷大炮则轻轻松松she出上百丈距离,换言之,五十丈外阮进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几次试图靠近跳帮或火攻,皆被夷舰轻易击退,期间又有两船受创,阮进是猛锐,不是莽撞,情知再打下去亦奈何不了对手,反倒徒增伤亡,碾着牙齿下达停止进攻的命令。
目视对手扬长而去,一时间愤怒、无奈、憋屈、羞愧……无数情绪激荡胸腹间,阮进面se一片铁青,自打初出茅庐,不说战无不胜也差不多,从未有一仗打得像今ri这般狼狈。
事实上黄辰也面临着和阮进相同的问题,只不过周围海盗船只众多,平均分摊,显得伤亡不大。
没有人比“航海迷”黄辰更清楚,这些大明人眼中威力可怕的夹板大舰,其实只是一些造价低廉的松木、杉木武装商船,它们在真正以战斗为职能的橡木战舰面前不堪一击。当然,亚洲不是欧洲,这里没有动辄数百上千吨排水量、数十上百门舰炮的战舰,武装商船完全够用了。黄辰正是清楚这一点,心里才更加迫切想要得到它,看看有无机会复制。
看到旗舰“维蕾德号(vrede)”、“伊拉斯莫斯号(erasmusmuns)”成功逃走,目的已经达成,“休斯顿号(hew)”等7艘散落战场各处的战舰陆续停止与海盗战斗,分批向东方及东南方向撤退。
此时距离战斗开打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红ri从蔚蓝的海平面冉冉升起,朝阳点燃晨雾,天地一片金光。
荷兰舰队的退走使得一部分海盗停了下来,他们认为把对方赶跑就够了,但这之中不包括郑芝龙、黄辰。
透过单筒望远镜,黄辰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休斯顿号(heusden)”,至于它附近的“斯洛腾号(sloten)”及另外两只明式鸟船都被他忽略掉了。旗舰“维蕾德号(vrede)”先逃了,排水量仅次于“维蕾德号(vrede)”的“休斯顿号(heusden)”自然被黄辰给盯上了。
威廉同样在观察后方的黄辰舰队,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回身对水手长及士兵队长说道:“看来中国海盗不想放过我们,我们别无选择,准备战斗。”由于德韦特打算战胜郑芝龙后不再回到大员,直接乘着东北季风南返巴达维亚,因此旗舰“维蕾德号(vrede)”、“休斯顿号(heusden)”和“伊拉斯莫斯号(erasmusmuns)三艘载重最大的船只载满了之前郑芝龙及之后许心素运来的生丝、丝织品、瓷器、黄铜等物。荷兰海船固然xing能优秀,却也无法以满舱的状态跑赢空舱戎克船。与其被海盗追上被迫应战,不如主动开战。
“船长,放心,我手下的棒小伙会把戎克船上的海盗通通送入海底喂鱼。”水手长“老约翰”是一位长着棕红se大胡子、身材臃肿、满面风霜的中年荷兰男人。他当了一辈子海狗(水手),从欧洲到亚洲,经历的海战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身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便是他最好的勋章,区区明国海盗可吓不住他。
“如果海盗试图接舷战,就交给我和我的士兵。”士兵队长施密特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金发大汉,和威廉一样来自德意志。倒不是威廉任人唯亲,众所周知荷兰国土狭小,人口只有两百万,难以满足东印度公司庞大的人才需求,水手外国人的比例约占30%40%,士兵外国人的比例更是高达60%70&。外国工程师的数量也超过50%,外国人以德意志人居多,其次是比利时人(西属尼德兰),还有少量的瑞典人、苏格兰人以及其他一些国家的人。
威廉点了点头,他并不是一个海战专家,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才。他走进船舱,回到船长室,和黑暗散发异味的水手室相比。这件明亮宽敞的房屋简直就是天堂。正zhong yang的写字桌用的是质地坚硬,纹理细腻的印度红木。上面覆盖着绿丝绒桌布,自鸣钟、烛台、水壶、地图、书籍、鹅毛笔、墨水瓶全都不在原来的位置,变得七零八落,有些则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