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倏然止了,冷眸转向他,愤怒地嚷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心口的伤已经痊愈,不必再演了。”
冷梦舞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御无殇,你爱过人吗?你知道痴爱三百年后,失去心爱的人,心有多痛
吗?”
御谨在远处驻足转身,“殇儿,你还在那边干什么?!”
“就来。”无殇忙起身跟过去,视线却又忍不住落在江边那株树上。
痴爱三百年后,失去心爱的人……
当时年纪小,他和龚姣儿只是打闹争吵。
谁曾想过,爱情竟从那时,一点一点渗透了彼此的生命和灵魂?!
他会失去她吗?
他脑子里鬼使神差,就浮现龚姣儿和那蓝袍男子在花灯下猜灯谜的一幕。
若只是有生意往来的男子,断然不会相拥前行,也断然不会猜那样的灯谜。
“笔上难写心上情,到此搁笔到此停。有情日后成双对,无情以后难相逢。”
他们是相约去看花灯的!
思及此,他顿时理智全无。
“哥,你先带冷梦舞回去,我一会儿再回去。”
御谨担心他再出意外,忙抓住他的手,“你伤还没痊愈,不准乱跑!”
无殇不耐烦地按下他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丢了不成?!”
御谨摆手命护卫阻拦他。
两个护卫忙挡在无殇身前。
无殇气急无奈,只得转身对御谨耐心解释,“我去找姣儿。刚才,我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御谨深知他狡猾,担心他这就跑了,手扣在他肩上。
“姣儿不可能来这里。父皇叮嘱过,不准你离开我的视线,要找姣儿天亮再说!”
“哥……姣儿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必须去阻止她,她在生我的气。”
“既然如此,我陪你去。”
无殇气得捶胸顿足,“您和大嫂谈情说爱那会儿,我何时跟着了?”
御谨揶揄笑道,“我可是清楚地记得,你一点没少跟,半夜还挤在我们的床上,把你大嫂踹到床下去。”
“芝麻绿豆的事儿,你也能记到现在?!”
“现在正是报复的好时候。你要么让我去,要么跟我回宫。”
“去,当然去。”
然而,兄弟两人寻遍了整个夜市,也没有寻到龚姣儿的踪影。
无殇只顾得瞧着人群寻找,却始终没有注意到,他腰间失而复得的那半块玉佩,一直在幽幽闪光,而且,在努力地震动着。
城西一座石狮镇守的宅邸门前,龚姣儿停住脚步,不着痕迹地,把掌中嗡嗡震颤的半块玉佩,塞进了袖中。
百里燿紧张地从台阶上奔下来,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拜托父亲派了家丁出去寻你。”
龚姣儿安慰地反握住他的手,愧疚地无法直视他神光清凉的眼睛。
“我被人群挤到了一条胡同里出不来,想绕出去,又迷了路,所以……”
“可有受伤?”
她低着头,闷闷地摇头,忽然说不出话。
“没事就好。”百里燿试探地,把她揽在怀中,“走吧,父亲和母亲都很担心你,先过去给他们请安。”
龚姣儿随着他入了府邸,莫名地,头又开始刺痛,双手也莫名地跟着颤抖起来,心里似有咚咚如擂鼓的声音,莫名发慌。
直到入了正堂内,在椅子上坐下来,她还是无法掌控双手,似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逼迫她逃开……
可她不想逃,她只想坐在这里,听着未来的公婆训两句。
她默然警告自己,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再不要跟着御无殇乱跑,哪怕不曾与那人交谈半句,也是不对的。
百里夫妇已经年逾三千岁,容貌皆是年轻惊艳。
他们并没有因龚姣儿“迷路”的借口多言,也听说了,今晚是血族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追缉达尔瓦迪。
因此,百里夫人只道,“公主畏寒,以后成婚,就在这边长居。”
“是。”龚姣儿却是听明白了,百里夫人分明是严禁她再见无殇。
“还有,燿儿多派几位随侍照顾公主,如今晚这样的事,我再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是。”
龚姣儿又听明白了,百里夫人这是派人监视她的举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