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央凶残地死死咬住她不放,两只狰狞地鬼爪,强硬按住她的头和脊背,阻止她的挣扎。
吸纳了冰冷的血之后,却猝然无妨,一些诡异的影像,风驰电掣,冲入脑海。
苏锦璃……苏锦璃……全部都是苏锦璃。
死而阴魂不散的……苏锦璃尽!
苏锦璃欢跳着最美的舞,宏大水晶圆窗,透进柔暖的阳光,她欢笑着,纱衣飘渺,长发飞扬,美艳惊魂。御蓝斯看着那样的她,浅扬唇角,眸光痴痴不移。
苏锦璃在蓝紫色的花树下弹琴,纷扬的花瓣,在琴声里回旋,花瓣如雨,琴声扣动心弦,涤荡心头……护卫,宫女,那爱她的男子和孩子们,都倾心痴迷。
苏锦璃浅笑嫣然,坐在凉亭里,品花果茶,看孩子们嬉闹,陪着孩子们欢笑……
苏锦璃刺绣飞快,那绣案上,栩栩如生的腾龙,丝线流光,白腻的指尖,飞花走线,比她的舞更美丰。
苏锦璃亲手把熬好的药,端到御蓝斯床前,柔声催促,“阿溟,该喝药了,不准寻借口躲,一定要全部喝掉。”
……
青丹贴身保护锦璃之后,每日便与锦璃形影不离。
她跳舞,她在赏;她弹琴,她在听;她刺绣,她在看;她笑,她也笑;她难过,她安慰……
令每一位吸血鬼深深痴迷的、血液甜美的女子,青丹也难逃此厄运。
但这一切对青丹来说,如斯美好,静无纷争。
是她成为吸血鬼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然而,对莲央来说,这一切,却成了最恐怖的梦魇。
她甚至不敢再往后刺探,寻找,搜查,顿时急火攻心,晕厥在宽大的雕龙王座上。
始终盯着她反应的芸嬷嬷,从旁震惊,迅速上前来,扶莲央坐正。
“太后……太后……”
御蓝斯裹着浴袍奔出来,栗色长发还沥沥滴着水,见青丹脖子上有血,忙担心地忙拿来手帕按在青丹的脖颈上。
“发生了什么事?”
芸嬷嬷忙道,“殿下,是柳美人……奴婢不知她对太后做了什么?”
青丹恐惧地捂着脖子,惶恐后退到御蓝斯身侧,“殿下明鉴,是太后她先咬了奴婢。”
她忙以牵引传音,告诉御蓝斯,太后都看到了些什么。
御蓝斯惊疑,按住青丹的肩,示意她后退。“嬷嬷,不如先救醒皇祖母。”
芸嬷嬷冷怒瞪了青丹一眼,忙运功,以真气护住莲央的心脉,为她灌入真气。
“太后,太后……”
莲央醒过来,就见芸嬷嬷和御蓝斯正就近望着自己,一个担心,一个疑惑。
她视线惶惑飘忽,最后俯视青丹,如看一只长了三头六臂的厉鬼。
戴满金玉戒指与尖利镂花护甲套的手,颤巍巍地抬起,直指青丹的眼睛。
“这女子被苏锦璃的鬼魂附体,马上把她交给那些道士,驱鬼做法!把藏在她身体里的苏锦璃,给哀家抓出来。”
青丹暗松一口气,跪趴在地上,噤若寒蝉。
御蓝斯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地温声安慰,“皇祖母,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您最近一定是疲惫过度,难免胡思乱想。”
“不!溟儿,你之所以莫名其妙地选中她,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知,是因她身上有苏锦璃的影子。你闻闻你自己身上,全部都是苏锦璃的气味儿!”
御蓝斯嗅了嗅袍袖,心底惊疑不定。
昨晚锦璃在他怀里睡了一夜,自然是留了些香气的……
“皇祖母,是宫女在浴池里撒了花瓣的缘故,都是玫瑰,蔷薇,牡丹之类的花瓣,和锦璃身上的香气不同。”
他随即把青丹拉到莲央面前,“皇祖母,您看清楚,她是柳絮儿,您为孙儿选的女人!孙儿听您的话才临幸她。”
莲央却避如蛇蝎,缩在了王座上,血眸恐惧地厉声呵斥,“把她拉出去!马上把她拉出去!”
“是!”
御蓝斯忙把青丹拉了出去,到了院子中央的瞬间,他迅疾以内力布下结界,封锁青丹周身的声音和气味,并扯掉她的易容面具和睡袍,让院子里的宫女把她带去偏殿里……
“皇祖母,柳絮儿不见了!”
莲央与芸嬷嬷相视,两人同时奔出殿来,只见地上剩的一件袍子。
芸嬷嬷脸色苍白,狐疑地四处查看,循着气息,循着声音,循着有可能逃走的路……
但是,殿门关着,气息声音都没有,墙上,花丛里,殿顶上,廊顶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莲央站在那袍子前,不可置信地倒抽着冷气……
吸血鬼是不呼吸的,她却似在呼吸,一口一口,只有进的气,不见出的。
“太后息怒,太后千万保重凤体呀……”芸嬷嬷担心地给她拍胸口。
御蓝
斯却唯恐事情不够乱,在那件袍子前单膝跪下来。
“璃儿,你是在怪我,才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你是在怪我,杀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要这样折磨我,是皇祖母逼我那么做的……”
他哭腔浓重地说着,撑在地上的手中,迸射出一股真气,穿透地底,冲击墙壁……
强大的内力,烟花般乍然四散开,却默然无声地爆发,四周的殿门呼啸拍打,似有人在愤怒地故意开阖。
这一招,他是趁着南宫谨随御风学时,偷学来的。
只是内力掌控比南宫谨更好,因此暗隐无形。
芸嬷嬷被四周的动静震惊,忍不住惊呼,但是她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
“太后娘娘……你可千万不能信,这一定是有人在捣鬼!”
“她来索命,她最爱她的孩子,她最爱溟儿……她来找哀家了!”
莲央惶恐地环视着殿门,妆容精致浓艳的脸上,已然不见血色,檀色的唇完全呈现紫青色。
她吸气更急,身躯颤抖不止,两手按住心口,突然晃了晃,“噗——”
一口血喷在那衣袍上,金凤流光的身躯,直挺挺地仰躺下去。
芸嬷嬷担心地忙护在莲央身前,在御蓝斯靠近之前,一把揪住他的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