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据荆州,大兄你终于忍不住了要出手了吗?”九月初,盖俊手捧袁绍手书,喃喃自语道。袁绍信中邀他明年初入冀州,此事正和他的心意。
想起韩馥,盖俊心里就“噌噌”的冒火,这厮可恶透顶,看其躲在冀州寂寂无声的样子,今年多半同去年一样,对朝廷的规制置之不理,断绝并州供给。
去、今两年下来,合计三亿钱、数十万石谷,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对并州帮助极大。所以说盖俊即使没有接到袁绍的书信,等摆平了黑山诸贼也会去冀州找韩馥谈谈心,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以为老子好欺负是不是?不让他大大出些血何能罢休?
“盖郎……”
“阿父……”
“嗯?”盖俊从沉思中醒来,抬头看去,一袭大红深衣,头梳坠马髻的蔡琬牵着盖谟之手款款而来,盖谟身着彩丝衣裳,披发于后,唇红齿白,眼似点漆,精灵古怪,小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来……”盖俊脸上绽出一缕笑容,张开手臂,盖谟就像云雀归巢般扑入他的怀中。
盖俊捏了捏儿子粉嫩的屁股蛋儿,逗得他咯咯直乐,问蔡琬道:“丈人信上说些什么?”蔡邕之信和袁绍之信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盖俊知道袁绍写信必有要事,便没顾得上丈人这边。
蔡琬面上喜意掩饰不住,落座后说道:“阿弟、弟妇、阿妹要来晋阳了”蔡珪去年同泰山羊氏女大婚,因为路途遥远、局势晦暗,蔡琬没有回到陈留家乡参加弟弟的婚礼,心里一直深以为憾。这次弟弟携弟妇、阿妹北上来看她,她实在太欢喜了。
盖谟搂着盖俊的脖子叫嚷道:“喔喔舅舅、姑姑要来咯、舅舅、姑姑要来咯……”他还从未见过舅舅蔡珪、姑姑蔡琰,对两人的印象全部来自母亲口中的描述。
盖俊也跟着欢喜道:“那太好了,什么时候来?”
蔡琬喜滋滋道:“说是九月中从长安出发。”
盖俊含笑道:“好,我这就给伯嗣(盖胤)写信,让他派人沿路护送,确保安全。”
“盖郎,你说弟妇漂不漂亮?贤不贤惠?……”蔡琬今年二十八岁,长蔡珪整整十岁,可谓亦姐亦母,她与弟妇素未谋面,便有些担忧起来。
盖俊哭笑不得,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陈留蔡氏和泰山羊氏世代姻亲,你会不了解?羊氏家世两千石,往上数能数到七八代,素重门风,羊家出来的女郎怎会差了。
看着丈夫挪揄的眼神,蔡琬也知道自己是心急乱操心,恼羞成怒,打了他一下。
“坏母,不许你打阿父……”盖谟小声嘟囔道。蔡琬没有听到,盖俊距离近,听个正着,开怀大乐,心道没有白疼你这小子,狠狠亲了他脸蛋一口。
蔡琬自接到信后日盼夜盼,吃不香睡不着,于十月中旬终于盼来弟弟蔡珪一行人,当日收到消息,蔡琬说什么也不愿呆在家里空等,盖俊由着她,陪她一同出城迎接。
没有等太久,一辆马车在数十名玄甲骑士的护卫下缓缓到来。车内率先行出一个身长七尺三寸,相貌俊美的青年,光看外貌活脱一个小号蔡邕,不是蔡琬胞弟蔡珪又是谁。他今年虽然才十八岁,但因为娶妻之故所以早戴冠帽,加之宽大衣袍,有种说不出的风度翩翩。
一个清秀美丽、神情委婉的女郎随后而出,她身长约六尺七寸,和七尺一寸的蔡琬那是没法比,不过她这身高在女子中也不算矮了,她即蔡珪之妻,泰山羊氏女郎,名男。
盖俊猜测她一定是家中长女,其父可能是盼儿盼疯了。在汉代像他这样为女儿取名男、子、儿的比比皆是,比如高帝姬赵子儿、景帝王皇后母亲臧儿、武帝皇后卫子夫、顺帝乳母王男等等,令人哭笑不得。这和汉代民风有很大关系,首先生儿能传宗接代,生女则没有丝毫好处,赔钱货而已。汉代有句谚语叫“盗不过五女门”,就是说有人嫁五女后家里必然赤贫如洗,小偷都懒得光顾其家。
闲话休提。最后一个出来的人自然是大名鼎鼎的蔡文姬了,盖俊上次见到她时还是六年前,那时她才八岁,形似瓜子的脸庞丰满洁白,带着些婴儿肥,只是让人觉得小女孩漂亮、可爱,长大后一定是个美女。现今她十四岁了,体型长成,容貌渐开,眸子似水,越发清丽脱俗,比少时蔡琬亦艳丽一分,便是石人见了也会怦然心动。
“姐姐、姐夫……”
几人依次向盖俊、蔡琬夫妇行礼。
被阿母牵着的盖谟和他兄长盖嶷含蓄、害羞的性格完全相反,是个自来熟,一点也不怕生,紧着小脸似模似样的长揖行礼,口中言道:“舅舅、舅母、姑姑,我是盖谟,小名叫魏奴,你们可以叫我魏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