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尊卑,嚣张跋扈,怎么听着有指桑骂槐之嫌?堂中之人哪个不是久混官场的老油条,自然是听出了耿祉话里有话。
盖俊下意识摩擦骨韘,笑着说道:“即是副帅,怎敢妄言?将军与使君拿主意便是。”
耿祉微微昂起头,志得意满,前些时日他狠参了盖俊一本,太尉府对盖俊作出罚俸一年的决定,并言如再有冒犯,罢官治罪云云,语气异常严厉。他以为盖俊定是怕了,在向他妥协,不过他不会同意,不扳倒眼前这个狼子野心之人,何能善罢甘休?
耿祉既然言战,众人便把目光聚到并州刺史丁原身上,听其定论。
“尊侯认为宜战宜守?”盖俊虽然说了让他和耿祉拿主意,丁原可不会当真。
盖俊笑而不语,直视丁原。
丁原良久乃道:“我附耿将军、崔西河之意,战。”
“那就战。”盖俊点点头。
西河太原交接的吕梁山,横压八百余里,峥嵘突兀,叠嶂竞险。
在这山中曲曲折折的小道上,鸟雀惊飞,黑压压的胡骑列阵而过,直向西方,一眼望不到边。胡骑人人身披双层皮甲,乃至三层皮甲,携弓带箭,短兵以匈奴剑矛为主,少数人佩戴着汉国制式环首刀,占人数的两成左右,这些人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大队骑军后方是数之不尽的牛羊,足有几十万之多。这是胡人的粮草,其优点是不用千里运粮,缺点是一旦兵败,牛马很难跟得上逃跑速度,多半会便宜了对手。史书常常记载破某胡,获牛马羊数万、数十万、不计其数等语。
“据回报,富庶的河东正在经受着叛乱者的威胁,汉军兵力有限,很容易就打下来,为何要舍弃河东而攻打晋阳?”须卜单于即前须卜骨都侯问道。他不愿意去晋阳,一是晋阳城下汉军云集,堪称并州最难啃的地方,没有之一。二是去年屠各人已经把太原郡抢了一遍,而今即使胜了汉军,也未必能够再抢到好东西。
金发碧眼的路那多说道:“河东是大汉国的重地,距离京师很近,长安一线也有数万大军,进入河东,就要做好受到三方夹击的准备。”
新任骨都侯道:“我们是抢劫财物,而非和汉人打仗。汉人来了,走就是了,汉人绝对追不上我们。”
路那多摇头道:“万一晋阳方向的汉人堵住冠爵津,我等立成瓮中之鳖,莫说十万,二十万人也会被汉人围杀。”冠爵津是河东通往并州的要道,异常险峻,号称惟有飞鸟、鼠类才能通过,由于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理优势,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倒不是路那多博学多才,而是河东叛乱者郭泰派人与他结盟,这些知识都是汉人使者告诉他的。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有夸大之处,但也并非全是胡言。且使者直言只要他们不来河东,就出兵河内、上党、太原郡南等处,为他们牵制并州汉军。路那多等屠各首领认为汉人所说可行,遂结成同盟。当然了,不守信用才叫胡人,一边一再向汉人保证绝不去河东,一边派出数千骑掳掠。
须卜单于狐疑地看了路那多一眼,不再言语。
“啊天神啊终于走出大山了……”前方有人高呼道,很快欢呼声连成一片。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