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没说昨晚就见过赵致礼的事,只是问道,“他怎么了?”
赵致祥蹙着细致的眉毛说,“四嫂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家里都在责怪他。孩子没了,总要伤心的吧。”
季衡因这句话倒沉默了下来,他自己从没有孩子,所以也不知道,孩子没了到底会多难过,他想了一阵就点了头,说,“我知道的。”
邵黎是个一天也没几句话的人,和赵致祥的关系,倒好了起来,经常指导赵致祥的拳脚动作,下午放学后,皇帝又留了季衡一阵子,两人说了些话,季衡才回去了。
季大人和赵致礼在几日后就下了江南,赵致礼走时,是风风火火而走的,季大人则是乘了一辆马车,没有要人相送,在一个清冷的早晨安静地离开了京城。
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季大人是穷苦过来的人,就更是深知这个道理睡睡有今朝。
这些年为许大舅疏通关系,将生意越发做大,而且分散生意来做,这样可以不太引人注意,许大舅这才没几年,身家恐怕隐隐有江南首富之势,只是他这几年到了广州去,也算是避开了江南一带的风头,而且将精力更多放在了海外生意上。
季大人自然不是个无谋之人,这次下江南如此凶险,他当然不会毫无准备。
跟着他的江湖人士,就有十几个之多,而且还买通了黑道上的关系,所以季大人的人身安全,倒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张先生之前一直十分担心,最后也放下了些心,留在京城,一心坐镇后方,辅佐起季衡来。
四月末,季衡得到了消息,吴王第二子杨钦渊没有回杭州去,是半路上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了。
杨钦渊消失了两个月,要是他在这段时间一直是在京城里活动,那么,不知道已经搞出了多少事情来。
季衡觉得事不宜迟,当天就将此事告诉了皇帝,皇帝听到此事也是一脸沉重。
麒麟殿里,季衡说,“皇上,我觉得你最近注意膳食安全才是最重要,而且也不要再出宫,吴王府二殿下既然在京城,他们想的,第一就该是对皇上您不利。”
皇帝也明白此事,他目光深沉里又一闪而过阴冷,之后就拉住了季衡的手,让自己镇定下来,道,“嗯,朕明白。既然二堂兄他在京里,那也正好给了咱们一个机会。你去给平国公说,让他找法子将他找出来,赐死吧。”
所谓赐死,不过是暗杀。
季衡感受到皇帝手上轻轻的颤抖,也不知道皇帝是害怕,亦或是激动,他点了点头,说,“此事,倒不用劳烦平国公。微臣可以想办法。”
皇帝些微疑惑,“季大人已经下了江南,你这里有什么法子。”
季衡在心里犹豫了一瞬,有瞬间,他觉得自己不该暴露自己家里的势力——季大人同江湖上的黑道势力有瓜葛,所以,他换了个说法,道,“微臣知道江湖上有势力只要花钱就能够买通杀人,用他们比让平国公出手反而好些。而查出二殿下的事情,微臣也想好了法子。微臣看最近四殿下神情镇定平和了很多,大约他就是和二殿下有联系的,通过他,或者郡主,就该能够顺藤摸瓜摸到二殿下在哪里。”
皇帝想了想,就点了头,说,“这样也正好,平国公府还是更擅长沙场征战,这种事交给他,若是反而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季衡说完后,就又道,“上次皇上说召回林师傅的大哥林敏回防京师的事情,李阁老答应了吗?”
皇帝笑了一下,点头,“李元卿现在也知道厉害了,根本不会阻朕,已经下诏召他回来了。”
季衡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轻声说,“皇上,您亲政的时日就会不远了。”
皇帝看着季衡的笑脸,心中暖洋洋的,这比季衡对他说的那句话让他更开心,他不由凑了过去,将额头抵在了季衡的额头上,季衡被他吓了一跳,赶紧避开了,皇帝也瞬间尴尬起来,眼神闪了闪,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只好轻轻咳了一声,道,“君卿,是朕,鲁莽了。”
季衡完全不明白皇帝既然知道这很鲁莽,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小孩子表达亲近的方法吗。
说起来,许七郎开心的时候,也很喜欢腻上来,又抱又揉的,好像得了多动症。
到了五月,季大人也早到了江南,赵致礼也到了江南,江南一地,局势瞬间就更加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