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直接回临墨轩,而是去了紫竹苑,王府正院,乃王爷王妃的居处。
没有丫鬟通传,几人直接进去的,饶过紫檀木屏风,就听到大太太好奇道,“王爷适才那话何意,王妃主动把内院交出来给郡王妃打理,王爷说不用郡王妃插手王府庶务,她爱做什么做什么,王妃不用约束她?”
王妃端茶轻啜,眸底晦暗不明,她也没料到王爷是这样的态度,昨儿夜里剥夺了郡王爷的特权,把小世子摆在王府第一位,今儿皇上又封了那两个孩子做郡王郡主,爵位犹在郡王爷之上,她不信这是皇上主动的,肯定是王爷强逼皇上的,王爷偏袒自此,铭儿也是他的嫡子,怎不见他替他要个郡王之位。
王妃一憋气,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把王府庶务也让出来,提出来她就后悔了,万一王爷真答应了,她该怎么办,只是没想到王爷半点都不曾犹豫,郡王妃只要打点好临墨轩即可,王府庶务不用她打点。
王妃听得心上一喜,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什么时候交给郡王妃合适,毕竟将来王府要交到郡王爷郡王妃手上,结果王爷不耐烦的甩了袖子起身,他还没死呢,只要他没死,王府内务就归她打点,她要不可以,可以叫大太太她们帮衬她些!
王爷宁愿叫大太太她们帮忙,也不要郡王妃管理内院,她能不纳闷呢,不过让大太太插手王府内务,她是一千万个不同意,听着大太太的问话,王妃嘴角上弧,笑道,“王爷是体谅郡王爷郡王妃新婚燕尔,不忍劳累,将来王府不教给他们,交给谁?”
大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就是不想她们夺她的权利,用的着这么说吗,王爷正当壮年,他死后再说郡王妃插手王府内务的事,至少是二三十年后,她就好奇了,王爷难道就不想瞅瞅郡王妃管家的手段,不会的也要教吧,万一王府败在她手里了怎么办?
四太太笑道,“王爷虽然喜欢小郡王,对郡王妃也不错,可郡王妃到底是庶出,王爷心里肯定是膈应了,哪有进门才一天就要她管理内院的?”
听到庶出二字,三太太嘴角的笑就冷了,三房也是庶出,没少被四太太讥笑,便冷笑道,“庶出的怎么了,她能让郡王爷心甘情愿的娶她,还生下一对龙凤胎,皇上封做郡王郡主,即便是嫡女,又有几个能做到?最重要的是不能偏疼,不能宠溺,想王爷十几岁就征战沙场,同样是嫡子,一母所出,四弟可就差太多了。”
四太太脸色一僵,手里的绣帕扭紧,用恨恨的目光盯着三太太,“王爷征战沙场,功高震主了,要是我们老爷也这样,镇南王府还不遭人妒忌?!”
三太太扑呲一声笑了,“遭人妒忌,镇南王府遭人妒忌的时候少了?一个王爷,两个郡王,还有那么多块免死金牌,我看多四弟一个也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三太太说话可就不客气了,说四老爷在王府可有可无,其实她说的也不错,早些年,王爷征战沙场的时候,他流连青楼酒肆,王爷训练兵马时,他在斗鸡遛狗,还大肆吹嘘,要是他是家中嫡长子,他会比王爷做的还要好,还经常和人打架,王爷没少给他善后,后来王爷嫌烦了,他掌管大越朝近一半的兵力,忙的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管他,有时候,他正训练呢,老夫人一句话,他就必须回来,从刑部大牢把四老爷救出来。
刑部尚书是王爷的好友,老夫人要王爷跟刑部尚书说,以后无论四老爷闯什么祸,都不许抓他,王爷当时就翻脸了,他可以去救他,去保释他,但是他不会要求刑部尚书徇私枉法,若是老夫人还提这样的要求,还派人去军营找他,四老爷犯一次错,他打断他一条腿!
那一回老夫人是寻死觅活,可是王爷心硬起来,那也是跟铁一样,直接向皇上请旨出征了,眼不见为净,那一回,四老爷在刑部关了整个一个月。
从刑部教育出来,四老爷才有了那么一丝丝的脱胎换骨,老夫人借着王爷的权势,四处找人,才把四老爷弄进官场,当时是个六品官,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才将将升到四品,可见有多差了。
要是没有老夫人,没有镇南王府护着,四老爷还不知道混成什么样,所以老夫人以死相逼,以孝道相比,都必须四房分出去。
王爷虽然对四老爷心狠,但是对老夫人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敬重,所以王妃都不去招惹老夫人,她要住春晖院,要吃斋念佛她都随她,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挑不出错便是了,她也不管三太太呛驳四太太,四太太没少拾掇老夫人出来抢她权利,三太太呛她,正中她下怀,她也知道三太太这是巴结她,所以对南苑也格外的宽厚些。
本以为郡王爷娶了郡王妃,王府表面上的宁静会被打破,不过王爷那话却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王爷一言九鼎,以前临墨轩就不归她管,现在不过就是多了一个郡王妃而已,一切照旧,就是银钱也都不用从她手里拿。
知晚没想到她就出门了这么半天,王府就在商议要不要她管理内院这样的大事了,她压根都没想过啊,不由的望着叶归越,“是你跟父王说的?”
叶归越轻摇头,“尘儿将来要做皇帝,你不会住在镇南王府,没必要管那些闲事。”
其实叶归越想说的是,以她的本事,打理内院实在是屈才了,父王对内院了如指掌,几位太太捞了多少油水他都清楚,只要不太过分,不伤及王府根骨,父王都可以当做没看见,要是她插手内务的话,王府表面上的平静肯定会打破,得不偿失,她要做的就是好好抚养尘儿思儿,与大越朝万里江山相比,镇南王府内务实在不值得一提。
其实不用管理庶务,知晚才高兴呢,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从来不做,没钱了她可以自己挣,以后临墨轩与王府内务隔开,她挣多少钱都不用上交,多好啊!
两人进去请安,除了王妃需要行礼外,三位太太只需要轻福身子就行了,大太太笑道,“郡王妃好福气,一双儿女,这么小就封做了郡王郡主,京都可还没有过呢。”
王妃脸上挂着笑,只是笑的有些淡,一家四口,不是郡王就是郡主的,整个王府除了王爷,其余人加起来也不及他们四个,可是吃味有什么用,她压根摸不透王爷的心思,便笑道,“老夫人说身子不适,也没有来参加你们的敬茶礼,一会儿你们去瞧瞧她。”
三太太把玩着指甲上的丹寇,老夫人那是病了吗,根本就是倚老卖老,想到什么,三太太笑看着知晚,“今儿府外传的沸沸扬扬,堂堂越郡王妃就是名震大越的第一村姑,一手银针出神入化,更有非千金不医的规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知晚讪笑两声,“我那是吹牛的。”
三太太嘴角轻抽,虽然她相信她是吹牛的,可她这么说,她反倒是不信了,“那容府大少爷的寒症不是你治好的?”
知晚还没回答,叶归越就替她回道,“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一屋子丫鬟婆子都憋笑,郡王爷说话一如既往的毒,骂了郡王妃不算,还把容府少爷一并给骂了呢,不过郡王妃真的会医术啊?
几位太太望着知晚,非千金不医,也不知道她医治了多少人,那可是一笔不菲的诊金啊,就是不知道她小小年纪从何处学来的高超医术?
老夫人,王爷的亲娘,知晚认亲不认她怎么行呢,按理该第一个敬她茶才对,原本打算带尘儿思儿去的,只是老夫人说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小孩子抵抗力不强,就没带去了,正好也饿了,就让钱嫂和春香抱回去喂奶了。
春晖院,老夫人的住处,环境清幽雅致,即便外面热气腾腾,院内流水潺潺,清风徐徐,比王妃住的正院凉快几倍不止。
院子里,丫鬟婆子正忙活着,修剪花枝,打捞掉人池子里的落叶,瞧见知晚和叶归越来,忙停下手里的活,恭谨的行礼。
正屋里,罗汉榻上,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妇人坐在那里,丫鬟帮着捏肩,还有一个小丫鬟帮着老夫人捶腿,轻声问力道可行,又道,“老夫人,外面都说郡王妃医术高超,一会儿她来给您敬茶,你让郡王妃替您瞧瞧,你这老寒腿没准儿郡王妃能治呢。”
老夫人眼睛不睁,摆手道,“不用了,我老婆子半个身子都埋进黄土了,用不着治个病还花万两银子。”
知晚脚步滞住,是她多心了,还是这两句话压根就是替她准备的啊,随着叶归越身后进去,捏肩捶腿的丫鬟忙站起身来,行过礼后,退到一旁。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帘,里面半点惺忪睡意,反而有一丝精明一闪而过,知晚瞧得心底一震,老夫人给她的压力比王妃大,比几位太太都大,甚至比王爷都大,知晚胆量不小,可是看到老夫人的时候,心底却打颤,第六感告诉她,老夫人不简单。
老夫人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眉头不悦的皱紧,“是不是因为我老婆子腿疾犯了,怕传染给小郡王小郡主,就不让我老婆子瞧曾孙儿曾孙女了?”
知晚无语,这老夫人说话真直接,不过她是长辈,她一个刚进门的孙媳妇可不敢指责,但还是回道,“尘儿思儿坐了许久的马车,有些饿了,让奶娘抱回去喂奶了,不然一会儿哭起来,吵着老夫人了。”
老夫人拨弄着佛珠串,“我老婆子不怕吵。”
知晚就无话可说了,巴巴的望着叶归越,你奶奶真乃神人,还从没人与她说话,她落过下乘,无话可说过,叶归越弧起嘴角,拉着知晚上前,丫鬟丫不拿蒲团来,端了两杯茶过来,叶归越端了一盏给知晚,自己端了一盏,弯腰敬给老夫人,老夫人神情冷淡,却没说什么,喝了后,给了个红包。
知晚还以为要给老夫人下跪呢,毕竟他是王爷的亲娘,知晚哪里知道,叶归越不用给老夫人行礼是皇上说的,又一次,皇上来出宫游玩,心血来潮就来了王府,当时叶归越才六七岁大,正是调皮的时候,毛毛躁躁闯进来,不小心撞到了老夫人,老夫人当时就发怒了,要他跪下。
叶归越站着不跪,皇上当时就说了,以后除了他和王爷,他无需给任何人下跪,明摆着是说不用跪老夫人,偏某郡王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皇上说不用,那就不用了。
知晚也敬了茶,得了个红包,对老夫人道,“知晚知道一种药膏,对治疗老寒腿有奇效,过两日配置好,给老夫人送来。”
老夫人望着知晚,“不治好不付诊金?”
“……这是孙媳妇应该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