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鎏被放在太阳下狠狠的洗刷了一通,两个士兵用桶装水从她头上往下浇灌,将她洗了个白白净净,现出真身来。庄秦半途中又回来了,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他很好奇的观看士兵洗刷,及至看到她的本相跟自己心中所想的愈趋一致,他满意了,回营换了身衣服,衣冠楚楚的出来,叮嘱了士兵,随即又离开了。
云鎏用木盆装了水,将婴儿从裹布里掏出来洗干净。
幸而是酷暑,水缸中的水已经被晒的很暖和,怎么也不会冻着,她给婴儿洗净了屁股,又将它的裹布也洗掉。这么光溜溜的将婴儿浮在水盆里,她盯着那张小脸瞧。这小丑模样,也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
云鎏的爹娘都模样端正,哥哥姐姐也都生的很漂亮,她打小没见过太丑的娃娃,只觉得挺奇怪,这样丑。
云鎏先前并没有注意婴儿的性别,现在知道了他是个男孩。他脸颊左右各有一只小酒窝,云鎏拿手指逗他,他便笑起来,蹬着腿儿,小手蜷缩握住她手指。
云鎏一下子就高兴起来,顿觉心都要融化了。
云鎏这下知道了,这小麻烦精他是要拉要尿的,可是他又不会哭也不会叫唤,云鎏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拉会尿。用一盘烤饼填饱了肚子,照旧是撑的肚皮圆滚滚的,云鎏像只大猫守小猫似的守在襁褓跟前,除了给他喂食,就是观察他要不要撒尿拉屎。
然而这小家伙就是不言不喘的,云鎏隔一会就把他屁股露出来检查一下,他还是把屎拉在了裹布里。云鎏十分挫败,只得又给他洗了一遍。
因为庄秦不许她和婴儿再进营帐,士兵在营帐外用稻草和一张老牛皮给这一大一小做了个狗窝,云鎏把婴儿放在窝里,她大了胆子,开始东张西望。观察了能有半天,她开始说话了,跟守营的士兵们,她声音清脆的叫了一声哥哥,神态天真的问她们话。
因为庄秦要留她,加上她长了一副美丽动人的小模样,声音又是极甜,神态又极乖巧,到下午的时候,她已经讨得了几位哥哥的喜爱欢笑,得了一点实打实的好处,几块破衣服烂布。她坐在夕阳照射的营地里,将烂布撕成一根一根的长条,接头绑住,绞紧了,做了个长长的结实的布绳子。剩下的布洗净晾干,打了个包袱,将烂布头还有自己身上所有的零碎,一只竹罐,一只绣荷包,一枚工艺粗糙的铜约指,都装进去。
将这个小包袱抱在怀里,云鎏感觉安全了不少。
而后她将三种颜色不同的细布条绞缠在一起,编织了几根发带。她手非常巧,捡了一堆纯白滚圆如珍珠的小石子,将其嵌入发带中,编织成美丽精巧的装饰。
手举了缤纷鲜艳的发带举在阳光下看着,她想起了娘,她在心里低声说道:娘,我会活下去的。
云鎏用发带将自己的头发绑了起来。
娘喜欢给她在头顶攒髻,云鎏不爱,她喜欢把头发绑成小辫子,最好再缀上小铃铛,这样她跑一跑跳一跳铃铛就跟着响,她就会特别开心特别美。云鎏学了娘,将头发在头顶攒了髻,用发带绑紧了,十分轻快。
庄秦回到营中,看到云鎏立在那里,仿佛是在等什么。她身上的粗麻布衣裤洗干净了,补丁重补丁,补丁压补丁,还是像个小叫花子,不过是个干净漂亮的小叫花子。她一头碎发在头顶结了个小髻,刘海被风吹开,整个正脸便清清楚楚的露出来,迎着夕阳脸雪白,睫毛浓密,鹅蛋小脸,脸颊肉肉的,下颌尖尖。
这是真漂亮。
什么美丽的词都可以往她身上放,甚至所有的词加起来也形容不出她的美丽,庄秦是见过世面的,然他搜罗见闻挖掘记忆,发现自己原本所经历过的一切美丽在眼前这张面庞对比下全都瞬间成为了空白。
将手中马鞭丢给身后马奴,他颇解风情的笑了笑,伸手招了招,将小丫头招了过来:“你在等谁?”
云鎏道:“我在等将军。”
她说话还是奇怪的混杂口音,不过庄秦能听懂,而且因为她的声音软而且媚,即使是口音奇怪,听在庄秦耳朵里还是很舒服,半边身体都有点酥麻麻的。
庄秦听说她在等自己,心情一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