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一败,五千骑兵归了孟达,我军在西线的优势不复。”魏霸咂咂嘴:“你们估计,丞相接下来会怎么做?”
“五千骑兵倒不是大问题,也许就是一道诏书的事。”顾承不解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丞相逼大将军出兵有些不智。大将军兵败,这五千骑兵最大的可能不是落入孟达之手,而是落入司马懿之手啊。如果落入司马懿之手,丞相准备怎么应对?”
“不可理喻。”虞汜也摇了摇头。
魏霸沉吟不语。他和虞汜、顾承等人一样,觉得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以诸葛亮的谨慎,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昏招?这个结果看起来是意外,其实在李严出兵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根本不是意外。那么诸葛亮当初是怎么计划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合理的地方,必然有更深层次的问题,这几乎是一个准则。
莫非是诸葛亮想用王位困住我,让我放弃兵权?这么一想,倒是有几分相似。
王爵领兵,向来是造反的前奏,有曹操的先例在前,大概上至天子,下至群臣,都不会认为我封了王还继续领兵是应该的。封我为王,以此为条件,换取我放弃手中的兵权,这应该是比较合理的一个推论。从费祎、赵统——特别是赵统将来做监军这一点上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由赵统接替我的兵权,至少可以和夏侯玄分庭抗礼,再加上马忠、步骘的帮助,赵统很容易接手这支大军。
马忠是诸葛亮的党羽,步骘则是孙鲁班的母系,赵统本人是我的师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赵统都是一个最佳人选。
丞相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如果我还不肯放弃兵权,自然是要造反的明证,丞相再集结诸路大军攻击我,就明正言顺了。至于能不能打赢,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我觉得我有必胜的把握,丞相也许认为他人心在手,道义在胸,自当横行天下。
这种书生气十足的计划,的确很符合丞相的性格。多年前,出兵关中的时候,他不就是这么浪漫?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这么浪漫,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一匹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费祎在山坡下下了马,快步走上山。他的脸被塞北的风吹得黑了些,可是身子骨却更结实了,一口气爬上山,居然连大气都不喘一下。
“什么事,这么急?”魏霸递过去一个马扎,示意费祎坐下再说。
“郭修回来了。”费祎笑道:“郭太后同意谈判,不过要对割让的范围做一些调整,要不然,在群臣面前,她可能不好交待。”
魏霸眉毛一挑,笑道:“你恐怕要白欢喜一场了。”
费祎一愣:“将军不同意调整?”
“非也。”虞汜接上了话头:“司马懿刚刚在壶关大破大将军李严,魏国暂时西线无忧,随时可能增兵东线。局势又变了,他们岂能还按照之前的情况来谈判。只怕此刻,郭太后的诏书已经在路上了。”
费祎沉默了良久,叹了一口气:“大将军终究还是没能支持住啊。”
“文伟,你觉得丞相会做什么样的应对?”
费祎摇摇头,苦笑一声:“我和丞相离心已经数年,哪里还能猜到他会有什么应对,恐怕无法给将军任何帮助,勉强建言,反会扰了将军的思路,还是不说为好。”
魏霸没有勉强他。正如费袆本人所说,费祎和诸葛亮离心太久,不可能再得到诸葛亮的内心想法。任何猜想都是要有根据的,没有根据的猜想都是捕风捉影。
“既然如此,我们就再拖一拖吧,至少等到曹魏新的谈判条件到,看看他们的心态再说。”魏霸看看天空:“天要开始冷了,南方的士卒第一次在北方过冬,相关的防寒措施一定要做好,尽可能的不让一个士卒冻伤。当然了,抗寒训练也要抓紧展开,练兵的事不可有须臾懈怠。你们几个分头行动,领上几个军谋,到各部去看一看,和他们交流一下,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
“喏。”虞汜、顾承等人躬身领命。
魏霸冲着费祎招了招手,领着费祎向山顶走去。行到僻静处,魏霸负手而立,看着万里金涛的草原,问道:“文伟,大将军已败,如今丞相只剩下我一个劲敌,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我?”
费祎略作思索:“以王爵换兵权!”
魏霸笑笑:“我应该答应他吗?”
费祎也笑了起来:“将军,你就是肯答应,我们也不肯答应啊。放弃兵权,这个王爵又能保持几天?”
魏霸试探道:“丞相……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丞相老了,而且快要死了。”费祎耸耸肩:“要死的人,难免有些糊涂,你还是小心为妙。”
魏霸点了点头,又道:“我知道,你在成都的时候,也是个少年成名的名士,相交不少。能不能给那些旧相识们写封信,夸我两句,也帮我扬扬名?”
费祎有些诧异,犹豫片刻,躬身道:“敢不从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