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谭却不以为然,坚持道:“是的,让镇东将军从属于车骑将军最为合适。车骑将军的军饷粮草自筹,不通过丞相府调拨,是目前诸军中钱粮供应最为充足的一个。让镇东将军从属于车骑将军,可以减轻丞相府的负担。此其一也;平北将军在颍川,有卫将军相助,大军数量已经接近五万,再加上镇东将军的人马也无益于事,反而只会加重钱粮的负担,弊大于利。此其二也;步骘乃淮阴人士,熟悉水战,他如果从属于车骑将军指挥,对攻取青徐有益,如果西移与平北将军汇合,或许会与平北将军产生指挥权上的冲突,反而误了大事。此其三也。”
诸葛亮连连点头,赞道:“子默高见。一事不烦二主,就请子默拟一封奏疏吧。”
顾谭躬身领命。
……
“没有了大将军掣肘,丞相的反应又快了几分。”魏霸摆弄着刚刚收到的诏书,笑嘻嘻的对刚刚从江陵赶来的费祎说道:“怎么,你又要重新出山了?”
费祎无奈的耸耸肩:“丞相大概是和司马懿谈不下去了,只好把这件事又交给了我,指望西方不亮东方亮,能倚仗将军的赫赫军威,逼曹魏同意谈判。他又不放心由将军自己与曹魏接触,只好由我来做个中间人。”
“你看起来不怎么情愿嘛。”魏霸取笑道:“是不是在江陵过得太舒服,不愿意挪窝了?费君,我可要郑重的提醒你一句,你是国家的大鸿胪,不能耽于享乐,当思为国尽忠啊。”
费祎忍不住的笑了:“好了,就别说这些玩笑话了。丞相除了让我来负责谈判,还说了些什么?”
费祎在江陵闲居了很久,突然接到诏书,让他立刻赶赴辽东,与车骑将军魏霸一起,负责与辽东的谈判。他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不得不立刻起程。除了他自己的事之外,他并不清楚诏书里还有其他的什么安排。
魏霸将诏书推到费祎面前,冷笑道:“还能有什么好事,给我塞过来一些没奶吃的苦孩子。”
费祎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把镇东将军马忠及步骘率领吴军一起归属魏霸指挥,言下之意,这些人的装备、钱粮当然也要由魏霸来解决。魏霸以战事为借口,拒绝向丞相府交付钱粮,诸葛亮就把马忠、步骘的残军转到魏霸麾下,算是针尖对麦芒,一个也不肯吃亏。
马忠是诸葛亮的死党,他能听魏霸的指挥吗?大概除了要钱要粮的时候比较客气,其他时候眼里还是只有诸葛亮,不会有魏霸。
对此,费祎只能报以苦笑。
在此之外还有一条,光禄勋赵统奉天子诏令,已经由长安起程,赶往辽东,行监军之职,协调诸将。
大军中有监军一职,这是惯例,魏霸不好反对,更何况这个监军还是他的师兄赵统。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赵统虽然是魏霸的师兄,他们父子对魏霸目前的态度却有些暧昧不清,甚至不如费祎这么立场鲜明。他到魏霸的军中来行监军之职,监军是主要目的,之所以选他,还是利用他的身份,减少魏霸的抵触情绪。以魏霸的性子,换另外一个人来,也许他会不声不响的把那个人杀掉,然后找一个鬼都不会相信的理由搪塞一下朝廷。
王平就是这么被他名正言顺的杀掉的。有先鉴在前,诸葛亮不得不谨慎考虑监军的人选。
“丞相还是这么滴水不漏啊。”费祎赞道。
“可惜,再滴水不漏,也不过是一个朽烂的水堤,看起来滴水不漏,其实处处是漏洞,不知道哪天一个洞破了,一溃千里,不可收拾。”魏霸将诏书扔在一边,挠了挠眉毛:“曹魏这是怎么回事,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商量定,非要我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才肯听话?”
费祎不解,魏霸把郭立、郭修的事情说了一遍。费祎有些不安:“你没答应他们什么吧?”
“目前还没有。”魏霸笑道:“不过,如果他们肯把青徐给我,就有了。”
费祎摇摇头:“我知道丞相为什么派我来了。就算我不来,你也会自作主张,到时候反让他不好处理。好了,这件事交给我吧,不管怎么说,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的,没来由的授人以柄,何苦呢。”
魏霸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啊,你来谈也行。说实在的,要论谈判,我身边还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他拍拍费祎的肩膀:“你就是天生的大鸿胪,丞相不让去和司马懿谈判,又怎么可能得到满意的谈判结果。嘿嘿,这次注定我又要抢在他前面立功了。丞相真是善解人意,不顾一切的提携后进。”
“子玉,君子当慎言慎行。”费祎哭笑不得:“既得实利,又何必再逞口舌之利,授人以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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