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战场慢慢平息下来,张合慢慢的搓着手指,轻声说道:“收兵!”
传令兵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没有听清张合的话,怎么还没战至正午就收兵了,这仗结束得也太快了吧?可是他见张合没有再改的意思,知道自己没有听错,连忙将命令传了出去。
低缓的战鼓声在战场上空回荡,正在阵前指挥攻城的田复愕然半晌,却没有半点怀疑,立刻安排撤退。他亲自殿后,缓缓撤出战场。
杀得正来劲的丁奉看着慢慢远去的魏军,怅然若失。
城头的周胤眉头紧皱,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撑在城垛上,脸色有些难看。过了良久,他长叹一声:“唉,久战成妖,古人诚不我欺!”
“什么叫久战成妖?”当丁奉回到城里,再一次听周胤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是家母告诉我的一句话,说是家父当年曾经说过的。”周胤苦笑着,揉着眉头道:“据说有些将领征战久了,有一股妖气,: 能从常人感觉不到的蛛丝马迹中察觉到危险。到了那一步,就没什么人能伤到他,除了对方的道行比他还高。”
丁奉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不是什么妖,我听少主说过,这叫第六感,五官以外的第六种感觉。”
“第六感?”这次轮到周胤好奇了。
丁奉把从魏霸那儿听来的说法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少主说。第六感其实并不神奇,西方有佛,也就是我们说的浮屠,他们说还有第七感,第八感什么的,只是很少有人能做得到罢了。静坐有利于开发这些功能。”
周胤顿时来了精神。“静坐?坐坐就能有这样的功夫?少主是不是经常静坐,所以才能这么神?”
“静坐哪是坐着这么简单。”丁奉扑哧笑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其实,好象也就是坐着那么简单。要不怎么说大道至简至易。又说大道知易行难呢。”
“我问你少主是不是经常静坐。”周胤有些急了,“你自己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丁奉这才注意到周胤也不自然的称魏霸为少主,不免有些奇怪。“哦,是的。少主经常静坐。不对。不是经常。是坚持。他每天都要静坐至少半个时辰,没事的话,要坐够一个时辰。”
“那我也要试试。”周胤笑了起来:“说不定这就是他能打败我的秘诀呢。”
……
“我觉得彭城不易攻。所以不攻。”张合很简单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魏霸从出道以来就没有骑兵,却经常与我军作战。周胤原本是吴将,他也应该知道我军的实力如何。他依然敢轻军突进,必然做好了准备,而且是守城的准备。在城外筑矮墙,应该只是战术之一。如今他们的连弩车、霹雳车都没有出现,仅是这个新战术,就已经足够让我惊讶,又何必再战。锦江,你在前面,应该看得最清楚。”
田复略作思索,赞同的点了点头:“不错,那道矮墙,以及矮墙前的阵地能够直接杀伤我军,我军攻城的将士不仅前进受阻,还要顾及头顶的冷箭,每前进一步都非常艰难,十成战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五成。一旦被围,更是成了城头箭手的活靶子。”
田复把阵前的形势一说,众人都明白了。他们看到的只是看到的,而张合却看到了许多还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的东西。周胤既然敢来取彭城,自然是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否则不论他有什么办法,出城野战都不是魏军的对手。魏霸最擅长的就是机械之术,他打造的霹雳车、连弩车以及烈火弹,都是天下闻名的守城利器,可现在周胤都没用,这只能说明,周胤对这个矮墙战术很有信心,或者说,他要先试验一下新战术,不想把所有的利器一下子都拿出来。
这个人虽然年轻,可是并不鲁莽,如果因为他突然杀到彭城就认为他是一个鲁莽的人,那就中他的计了。
张合的谨慎非常有必要。
“那接下来,我们如何作战?”田复虽然明白了张合的担心,却舍不得就此放过周胤。“彭城乃东部要地,周胤、丁奉都是魏霸麾下的亲信将领,如果能将他们困在彭城,魏霸至少损失一半战力。”
“攻城不易,我们围城。”张合摆了摆手:“困住周胤、丁奉,我们就等于锁住了魏霸的一只手。至于攻城嘛,我们力量不足,还是等大将军的主力来。”
“那我们呢?”
“我们批虚捣亢,也来个千里奔袭。”张合轻笑一声:“锦江,给你一个任务。”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