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轻轻弹着自己的手指,青离从未对他多加关注,此刻目光却是定定落在了他的掌心上,那里,竟是没有纹路的!
她面色有些恐惧,脸上微含了一丝冷意,“你的手,为何?”
莲夜听她这一说才抬眼望去,却是惊讶的捂了自己的嘴。微生又将手掌摊开在青离面前。
她有些不自在的向后挪了挪身子,他笑道:“没有纹路是么?或许微臣本就不是凡人呢?不过这些又有什么重要,娘娘现下还是想想怎样去安抚王上,以免宫还没出,便已失了性命,那样就不好了。”
青离思索了很久,才缓缓道:“你能把他的消息带给我么?既然你说和他是有关系的......”
她此时心头思绪万千,微生才道:“娘娘同微臣亲自去了,不就什么都明了了吗?”
青离将信将疑的望着他,他的双眸依旧深邃,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松蓝这是进了来,将银针包放在了微生面前,道:“娘娘,王上下了朝说一会儿过来。”
微生动作轻柔地抽出一根针来,握上了青离的手,她这才感到阵阵冷意,面前的男子,无论何时,都会使自己感到惧怕。
施过针后,微生意味深长的朝青离道:“微臣先行告退,若是有需要即可让莲夜来找微臣,只要娘娘想通了,微臣便随时恭候着。”
松蓝有些疑惑的道:“什么想通?”
话还没说完,微生便踱着步子转身离去了,莲夜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奴婢去传吃食来,小姐你再想想吧。”
松蓝侍候着青离,梳了个简单的髻子,她依旧是别了那红莲簪子,面色却是惨白的病态。
约莫一个时辰,青离也已用完了膳,莫蜃带了一众太监进了辞宁殿,吩咐道:“今日将这里屋的物件儿通通换新。”
赵显侯在一侧恭敬道:“是,奴才会办好,王上尽可放心。”
青离见了他,脸上泛起了凄楚的冷笑,“你还真是有闲心。”
莫蜃却好似换了个人,走上前来坐在青离身侧,执过她的手,柔声哄道:“青离,你可是还在生朕的气,昨日是朕不好,以后不会了。”
他这听似温柔的话语却是让青离浑身打了个冷颤,几乎从骨缝内沁出寒意来,他又朝松蓝道,“朕前几日去打猎做成的那件狐毛大氅呢?拿来给青离披着,万不可再受凉了。”
松蓝亦是极不习惯的,只讷讷的去寻了来,递给了莫蜃,他将大氅轻轻系在了青离的脖颈上,却见上面有细密的汗珠。
却只作未看见,将青离拉了起来,道:“朕带你去个地方,你必会喜欢。”
青离已是无力拒绝,只得随着他行去,怎料刚一抬腿却是撕裂般的疼痛,她倒吸了口冷气,莫蜃见状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莲夜忙跟了上去。
刚出了殿门,天空便开始下雪,并不大,只片片的落在青离的发丝上,莲夜迟疑了会儿还是出声道:“奴婢进去拿把伞吧。”
莫蜃却冷冷道:“不必了。”
一行宫人静静地跟在莫蜃身后,走了很久,青离抬首能听见他微微喘息的声音,于嘴边蕴出了白雾,终于在梅园的一个小屋前停了下来。
莫蜃将青离缓缓放了下来,在身**人的眼里看来,这是将她视为掌心宝的做派,皆道这新娘娘的福气好。只有莲夜神色不自在的上前扶了青离,莫蜃推开了小屋的木门,示意青离走进去。
她只得挪着步子不情愿的走了进去,却被眼前的东西震撼了,满屋都是红莲,一个个墨石水缸内皆种满了红莲,那夺目的红似是刺伤了青离的眼。
泪水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流淌下来,莲夜亦是惊讶的,她忙凑上前去看,才发现缸里的水竟全是蓝色的。
这寒冬能使得红莲绽放只怕是与这水有关。
莫蜃缓缓走上前来,柔声道:“喜欢么,青离?这是朕命人从西域寻来的忘川水,可长年保持着温度,自然这红莲也能如常生长了。”
青离嘴里幽幽道:“忘川?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这话说来是及其凄凉的,莫蜃不由得皱了眉,道:“不过是种异域的蛊水,竟让你这样感慨。”
青离伸手抚上了红莲花瓣,触手生温,这忘川水,果真是神奇的。
她此刻的心里,却全是虞辰那日站在山崖上的面容,心很痛,几乎快要疼到不能呼吸,莫蜃隐有些怒气的道:“若早知这红莲使你这般难受,朕就不该种它!”
青离的双眸黯然垂下,低低道:“不,我很喜欢。”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上可奈何,彼岸花开开彼岸,断肠草愁愁断肠,彼岸花开彼岸,忘川水流流忘川,彼岸花开开彼岸,此江船行行此江。
阿辰,若你活着,可一定要记住我,等了你这样久,若你已喝下那忘川水,那么,请你,再重新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