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莲花生心中正在转动的是如何一举擒下赤虎,并逼迫金雕屈服,携两禽兽以归的念头。
莲花生大师在计算如何达到他此次幽谷之行的目的时,忽略了一点。
自打他与金雕动上手,直至此刻,他始终处在被抛被逐再落回地面的剧烈动荡之中,其间的奇诡变化自不待言,莲花生的精神力量的消耗远过于体力与元气的消耗。且从没有一刻能停歇下来以静神养元。
这是因为莲花生降回地面,眼中所见无非是蠢笨的野兽,手下败将的金雕,还有稚嫩如婴儿的赤虎。他又一次地无视了幽谷禽兽保卫家园的意志,以及千百万年以来幽浮人留在幽谷匪夷所思的奇幻。
更重要的是,莲花生大师在吐蕃人的眼中,是一位有着高深佛法的圣僧,一位有着无穷妙法除魔降怪的奇人异士,更是赞普坐上的贵宾。而吐蕃人的宗教情结,让他们特别易于受宗教的影响,在这些赞普卫队里就有不少虔诚的佛教徒。他们见莲花生从天而降,真的以为莲花生乃佛祖降世,早有许多人仆服于地。
而在幽谷群兽眼中,莲花生就是一敌人,更何况是打伤它们的守护神金雕的元凶。玄幽草的作用,不仅使众禽兽忽略了类别族群的界限,可以使它们和平相处,更为重要的是在它们的心中,澄澈无瑕,根本不会受外界因素的影响。不管莲花生摆出怎样的姿态,莲花生还是莲花生,而不是其他。
在这两种心态作用下,幽谷群兽战意昂扬,而吐蕃人却被莲花生个人的威仪光环所笼罩,一片祥和安宁之态,这若是在某一处寺庙,自也无话可说,但这是在战场上,虽然对垒的一方弱小到可以忽略。
若莲花生知道他在空中御风而翔所产生的效果竟是弱己强敌,想必若可以重新来过,莲花生不知是否还可以不分时地的骚首弄姿。
看着莲花生从对面山崖向这边翔飞而来,赤虎与狼王虽然未卜先知率先采取行动,占据了地利之势。但莲花生是从空中而来,且不知道此红袍人的落点所在。以下打上,何其难也。
莲花生根本不瞧赤虎与狼王越众而出,但心头还是暗暗悦服不已,只看两头野兽竟能预先判定他的意图,且能针对性地做出防范,反观那些赞普卫队的成员,仍然懵懂惶惑地立在那里,不知所以,高下之别立判。幽谷的野兽实在不同于凡俗。
能预先断定又能如何,还不是处在挨打的劣境。莲花生闷哼一声,左手臂后拂,红袍下的双脚一前一后踢蹋两次,速度陡增。去势加疾,其落点正是吐蕃人站立处的前沿。
看清莲花生的意图的何止赤虎与狼王。金雕绝不会大意,不仅莲花生是打伤它的第一人,也是千百万年以来的惟一一人。既然幽浮人赋与了金雕一族幽谷守护神的职责,金雕深嵌入骨子里的信念未衰却益发强悍了起来。
在莲花生降下山坡前的短暂时光里,金雕意似对发生的事情不予关注,实则它以超越其他人兽更为敏锐的感官把莲花生的一举一动全摄在心灵之图上。当然这与金雕体内隐藏的那一秘事有关,且在金雕受伤之后,感官以更为高效的方式运行着。体内那一秘事,蠢蠢欲动,虽远没到一触即发的临界点,但已经无限地助力了金雕的全灵全神。
莲花生的身形如渊如峙,如绵如缕,以一种超凡脱俗的方式面对着欲要膜拜的吐蕃人飞临降下。后背的侧后方全然暴露给了野兽们。
就在莲花生的双脚离地尚有一趾头的距离时,一道金光从兽群中电闪而出。朝莲花生的左侧前方而去。
而莲花生恰在此时双脚落地,在落地的刹那,以脚后跟为轴,迅速一个大转身,不仅消去了前冲的势头,还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仰身向金雕所立之处掠飞过去。一人一雕错身而过,莲花生只觉身侧一阵风拂过,不明所以时,吐蕃人群中一阵惊呼声大起。
莲花生此时正掠飞到兽群上方,虽知事情有变,但前掠的势头也不是说停就停的,且要落地,其落点正是兽群中。野兽对莲花生虽没有一丝一毫的威摄力,但莲花生也没有必要与一群蠢笨的野兽一般见识,且有损他在吐蕃人心目中的形象。
莲花生且按下欲探一究竟的心绪,依着惯性依然向金雕处斜掠。在快要抵达金雕处时,莲花生腰上用力,一冲而起,依着一道优美的弧线在空中划过,然后一个旋身,身子上升到高点时正好完成一个转身。
在空中一看下,莲花生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