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下,刀枪林立,血腥气直上云霄。五百吐蕃士兵列阵以待。即使现在幽谷内仍有兵员存在,凭双方的实力,也难以突破五百吐蕃士兵的重围,去到山坡上救下赤虎与狼王。
一览无余下,金雕在空中心胆俱裂,再也难以保持沉静的心湖。趁着转身仰飞的刹那,金雕一对雕目望向静立如恒的一线峰,心中叹息。一线峰,别了。有战死的金雕,没有逃走的守护神。
金雕翻转旋飞,在半空中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璇,从莲花生下方斜飞而过,平平地向赤虎等群兽聚集处急速飞掠过去。
这一手倒出乎莲花生的意料。莲花生本以为金雕被他的异动吓破了胆魄,只余乖乖逃命的份儿。哪里料想得到,金雕玩了这么一手。在空中御风而行,人怎么能比得过飞禽呢,若不是莲花生佛法高深,功力精湛,他怎么敢有如此胆力只借金雕双翅拂起的些许气流,如影随形地紧跟金雕?金雕越加慌乱,气流的扰动就越剧烈,莲花生可借之力也就越多越大。现在金雕一个回旋,带动莲花生不得不紧随气场气流而动。此时一人一雕已飞离地面几十丈的高空,即使以莲花生的功力也不敢保证若失去了金雕气流的牵引,就这么直落地面,还能保得毫发无伤。
莲花生毕竟风浪见识得多了,自也无师自通般地掌握了见风施尽帆的本事。也不再计较金雕突然之间来的变化,只感应着气场气流,如尾巴般紧摄在金雕身后。
但见金雕庞大的身躯在脚下一掠而过之时,莲花生探右手,出中指,一缕真气透指而出,射向金雕的背脊。
金雕拖曳着莲花生划了一个大圆,金雕心中多了坚持与执着。纵不能击杀莲花生,也要救得赤虎与狼王,最坏的打算就是能否在这些凶人杀尽幽谷群兽之前,救得出多少野兽。留得火种,终会有燎原的机会。
金雕与莲花生一下一上,恰好金雕飞临莲花生脚下,两者两距仅有丈余的距离,金雕正做着决定,坚凝着心中的坚持。丝毫没有留意到莲花生在此种境况下还向它出手。
一缕指劲破空而至,正穿插在金雕的背脊之上,一篷羽毛飞扬起来,金雕嘶鸣一声,直直下落。哀鸣之声撕破天地,四散扩展,道道声波急速传递,眨眼间四下尽然。
莲花生一指发出,精准地刺中金雕的脊背。这一轻易得手的战果连莲花生自己也有点愕然。就在他还在呆症的一刻,霍然发现,在气机牵引之下,他被高高地抛上半空,如一只被甩脱出去的陀螺,旋转着直上睛空。
莲花生大师凭借着深厚的功力,只些许气流气劲就可做到御虚空而行的境界,功力之高,当世不做第二人想。但就是这一点自信,在此时却成了莲花生大师吃亏的由头。
莲花生向金雕射出指劲,原也是习惯使然。试想劲敌就在脚下不足丈许远的地方,如此大好形势怎可错过。遂莲花生大师想也不想地探指射出真劲。莲花生原也没有想到不可一世的金雕在此时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金雕受创后回归大地是千百万年以来颠扑不破的至理,且下降的速度非自由翱翔时可比。气场骤变,气流紊乱。莲花生的功力深厚,只少许气劲就可托举如鸟儿翔空。但就是这一点,在接下来的动作中,却给了莲花生一个大教训。
气场的骤然变化,在没有准备的莲花生那里不啻于天翻地覆,山河倒卷。一下子被抛上半空成了天空中一朵暗红色的云朵,腾腾上升。
而金雕急速下降,完全失去了控制。在还没有昏晕的视线下,山坡上的一块石头直向它扑来。视网膜上的石头影像迅速变大,半息间塞满了瞳仁。金雕哪还顾得背脊上传来的椎心巨痛,一咬牙,双翅陡展,拂扬而起,一股巨大的气流甩打在地面上,把那块眼看要扑上胸前的石头裹在纷飞的尘屑之中。金雕身形一滞,歪歪斜斜地平衡住了下坠的身体。
地上天上打斗个不休。
人禽兽在各自的方寸之地,尽展屠兽与保命之道。吐蕃卫队士兵固然杀得淋漓畅快,群兽自然也逃得鸟兽四散。一场追逐战进行得如火如荼,战场渐拉渐阔。再杀下去,吐蕃士兵也觉得索然无味。只是赶着群兽们满山坡乱跑,看野兽们兢兢战战的样子,要比一刀下去来得更能满足士兵们的畅快。
在战场朝向坡顶的顶缘处,一队不到二十头群兽组成的队伍成了吐蕃士兵追逐嬉戏的对象。
赤虎在前,狼王居中,十几头儿狼们环护在周围,边战边退,朝坡顶处退守。渐渐厌倦了一边倒的屠杀的吐蕃士兵们发现了这一小队群兽,猫捉老鼠般从三面环堵过来。他们嘻嘻哈哈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把这一小队野兽驱赶着,时不时上前撩拨,再不就射上几箭,也不射杀,只捡四肢处射。看野兽们中箭后哀嚎不止的样子,狂笑不止,一人笑众人笑。若有受伤落单的野兽,吐蕃士兵们也不一刀杀了,而是驱赶着向兽群逼近。看着渐圈渐紧的兽群队伍,士兵们再发出阵阵狂笑,然后一箭射来,正中兽群队伍中间,嘘得群兽们轰然散开,再引来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