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烈焰腾空。冲天烟尘千万丈,遮蔽ri月星辰。冷风凄雨,泥浆如天地倒悬,倾泻而下,草木瞬息间淹没于黄汤之中,禽兽奔蹿中凝固不见。天河倒泻,滚滚洪流,穿山越野,世间顿变。一幕幕惨烈场景不期然地猛地灌进高旸的大脑,高旸全身如坠冰窖,瞠目结舌。脑中景象如在眼前,如在现在。来不及想为什么他的大脑中会出现如此活灵活现的场景,是幻觉?还是大脑中潜藏已久而未能渲泻的保留?
另一番场景又冲激着他的神经。洪流消退,荒芜已久的大地上一叶嫩黄探头探脑出来,倏忽间,如云影在大地上奔跑一样,绿遍了平野川流。沉寂的死静被驱赶得无影无踪,鸟鸣禽和,兽嘶鱼跃,处处生机处处争奇。
高旸茫不知与他毫无关系的景象为何会在大脑中清晰无比。更不知他所看到的是真是假,是虚上幻。试着甩甩头,才知身体不知到了何处,头在哪里。高旸蓦地一楞,谁在想,他的身体哪里去了,既然没有了身体,连头也没了,哪这些想法从何而来,谁在承载?
场景依然在变幻,高旸生生被扯回来,至于他到了哪里,身体去了哪里,这些景象从何而来,又由谁来承载,成了无需他来思考的问题。场景的转换不由得他来控制,想来就来,想变就变。
血腥代替了和鸣。四条腿的追击两条腿的,两条腿的追击四条腿的。四条腿的避进大山荒林,两条腿的悠闲地漫步平野川林。两条腿的追击两条腿的,更为惨烈血腥,你逐我我逐你,永无休止。
似曾相识。高旸想,四条腿的就是那些野兽,而两条腿的就是人了。难道这些景象非是虚幻?它在告诉我现在世间的更替变换?他这两条腿的就猎杀过獐狍野鹿,当然也有不幸被四条腿的狼虎狮豹吞噬的两条腿的人,但终究是两条腿的人占了上风。而后便是两条腿的人之间无休止的争斗残杀。而他只所以落在现在这永无出头之ri的地方,不就是两条腿的人之间争斗的结果吗?唉,这些景象它想告诉我什么呢?
高旸忽然间很想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若按此发展下去,再呈现的景象大有可能就是他所在的时空中发生的事情。若能如此,他是不是能看到他将来会怎样,假若如此岂不是他就能从此脱身,再进一步的话说不定他还能看到师妹与师兄现在身处何地,他若能出去岂不如探囊取物般地寻到师兄妹,哈哈,这样看来,陷身于此也不全是坏事情啊!
来了,高旸这次出奇地配合,乖乖地接收下一景象的内容。一列列横贯大山如从雾中浮出,山与山间盆地接连,绿草茵茵,黄沙漫天,戈壁纵横。高旸看着脑中景象,兴奋不已,啊,这是西域了,对,就是这里,刘清大哥曾经介绍过西域的地形,虽然当时并没怎么在意,但现在却出奇地清晰,丝毫没有因他当时的浮光掠影而失去真切感。噢,这一列是哪里的群山?是纵向走势,这是哪座山,噢,对了,这纵向的群山可能就是葱岭,向北与天山相接。肯定是葱岭!!高旸心头一阵惊喜一阵酸楚。他师兄妹三人本是到葱岭去的,可是葱岭长什么模样还不知道,师兄妹三人就零落到只剩他一人,而他还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难道就如这葱岭,只能如梦中般地相见了吗?
葱岭外的某一处两支军队正在厮杀,隐约间高旸似能听见人喊马嘶刀枪交迸的声音。背向高旸的那支军队显是占了上风,步步紧逼,虽然每前进一步,地上必铺满人马的残肢断臂,朝向高旸的军队虽苦命支撑,但不支之象显而易见。正在这时背向高旸的这支军队的后营突然乱了起来,正在战场上拼杀的战士立时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中。大旗拂扬中军队混乱不堪,纷纷后撤。一路迤逦溃散向葱岭内败退。高旸心头大震,这莫不是刘清大哥所说的怛逻斯之战吗?败退的一方岂不是大唐的军队,那烈烈大旗不正是大唐的军旗吗?那么与大唐军队作战的必是大食的军队,哎,为什么服装不是统一的呢,是了,大唐的军队的军衣也不一致,两支军队中肯定还夹杂了当地部族的武装。刘清大哥不是说大唐之所以吃了败仗,不就是因葛逻禄人的临阵倒戈吗?
看,这又是哪里?是大河!高旸差点蹦起来,眼角润湿。当然这只是高旸心里的感受,习惯了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摩现在的他。现在的他已不见了身体,头也没了,当然也没有眼角,想蹦起来,也只是感觉而已,眼角润湿也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仅是反应而已。看来高旸的身体没有了,他的思维并没有改变。那么熟悉的大河蓦然出现在眼前,十几年的景象如大河决堤般汹涌而下,激荡着他的心胸。高旸的情绪攀上顶峰前,他看见曾经渡河而过的风陵渡口一片嘈杂乱象,两岸上的人们在浓云重压、暴雨初歇的间隙暴走于两岸,如未ri来临的恐慌。大河中的风陵如一滩泥巴渐渐消融于咆哮奔腾的黄河水中,连一缕轻烟都没荡起。当时从康ri知的口中得知此一消息时,高旸并没有多大的感受。但此时刻如在眼前发生的情景巨石捶胸般令高旸气难出,胸闷yu炸。大脑中的一个声音不停地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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