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那个人同样无法触及到它。
于是李真跨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分界线之内腾起一阵淡淡的烟尘。那些悬浮在地表之上的土石碎块在同一时刻失掉了力量,重新落回到地面上。震动引发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在高天之上的那一位听来,却好似万钧雷霆。
他走进去了。
李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第二步。他同样感受到那种难以言表的压力——就好像此刻行走在上万米的深海之下。他觉得全身的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咯吱作响,仿佛下一刻便要化为碎片。
在远处看起来那东西只有手臂长短,然而此刻看来,它竟像是越发的大了。每迈出一步,它便在自己的意识当中伸展出数米的高度,等他迫近这武器十几米的时候,它已经在眼前化为一根贯彻天地的巨大柱子——上端延展至天顶,仿若破碎虚空。下方深入地下,好像贯通黄泉。
密密麻麻的血痕变成无数条扭曲的细蛇,而蛇身上红芒流转,鲜艳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周围的一切参照物都变得扭曲,又因为他更加迫近那东西而渐渐化为虚无。
最终整个世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于是鲜血一样的液体从那些条纹之上流淌下来,沿着平滑起伏的地面汇聚成浅流。浅流又聚合在一处,汇作更加粗大的水流。鲜血仿佛总也流不尽——那些水流发出汩汩的声响,将地面上凹陷处填满,终成一条深红色的血河。
李真意识到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被那件武器影响。
但他并没有试着令自己重新清醒起来。现在他微微张开嘴,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
因为这景象似曾相识。
他做过很多梦。但印象最深刻的只有那么几个——它们就好像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被深深刻印在心底。
这梦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七年以前,他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条血红的河流里,而一尾又一尾的鱼从水跃起来,撕扯掉他身上的血肉,将他噬成一具血红色的骨骼。那时候河流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然而并不真切。
后来他又遭遇那梦境——站在同样的血河里,向河的那一头艰难行去。那是一团光亮的迷雾,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出口。
然而在他最接近那团迷雾的时候,梦境消失,他醒了过来。
就好像一个有时间限制的解谜游戏,一次只允许他得到那么一点点的信息,做有限的事。
但现在,他清楚自己并未睡去。
同样的情景在他清醒的时候再度出现,他不像在梦境中那样懵懂迷茫,现在他拥有之前所有的记忆。
于是他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转过头,向左侧看去。
那里果然有一团光亮的迷雾。
李真抬起脚。粘稠的液体从脚面上牵连着滴落下来,散发出令人心安的血腥气。他轻嗅那血腥的味道,艰难地向那团迷雾跋涉。他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因为担心重新“醒来”或者再次徒劳无功而变得激烈的心跳。
就在这一刻他甚至忽略了高天之上的那个威胁,血液的味道渐渐在他的脑海里,同身体当中亿万细胞的尖声呼喊聚集成一个声音——走过去!
于是他就走过去了。他站在那么一团明亮的雾气之前,探出一只手。
白皙的手指没入雾气里,却再没法儿前进分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挡了他——就仿佛顶上一个感受不到外壁的皮球。
李真试着加大力量。然而直到他感受到指尖的痛楚也没能再进一步。如果说真有什么东西抵着他的手指的话,那定然是钢铁还要坚硬的材质。
他微微皱起眉头。
这情景,大概是由那武器引发的吧。类种不清楚它的来历,自己也不清楚。然而现在他意识到这所谓的“朗基奴斯之枪”、“命运之矛”。必然同自己身上的秘密有着莫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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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