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下一刻感受到夜风拂过体表所产生的丝丝凉意,本能地低头一看,又发出一声低呼——身下残留的那些水银点点滴滴地聚拢上来,飞快摊成一件薄薄的金属外衣。
但下一刻她又愣住了——胸口的铜刺消失了!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挺翘的左乳。没有任何不适感。
这时听到“李真”懒洋洋的声音:“对待救命恩人可不该是这种态度。”
李真背着月光。安若素飞快地站起身、退开几步,才看清了他的面孔。她微微皱眉,警惕打量对方,最后一愣:“你……你不是……你是……”
李真笑了笑:“真?假?呵呵……没什么真真假假。我是李真,那个家伙也是李真。只不过我不是他们希望的那一个——”他指了指远处,又指指安若素,“却是你希望的这一个。”
安若素轻轻出了口气,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要救我?”
“救你或者不救你,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李真在原地踱了几步,转过头咧嘴一笑,“一方面觉得你这么一具好皮囊可惜了。另一方面,我需要你给我带个话儿。”
安若素抿抿嘴唇:“什么话?”
李真脸上的微笑淡去,直视着她,平静说道:“你回去之后,告诉你们的人。你们人类之间的打打杀杀,我不管。但是,别妨碍我要做的事。其实今天该是我杀你——因为你们竟然打乱我的计划。”
“但是你们是人类而已,愚蠢顽固。又妄想建立什么伊甸园——哈哈哈。”他笑起来,“好吧,你们那点儿可笑的梦想我管不着。其实我甚至觉得你们这些人比其他人——那些说什么誓死保卫人类文明的蠢货都有趣得多。”
“但是我警告你们。”他的脸色一变,冷冷说道,“别打我的主意。我的事,就是我和类种之间的事——你们还不够资格参与进来。登月还是会继续,并且就在这个基地,就用模拟机。如果在那一天要我知道你们还冥顽不灵,在捣鬼——相信我,我会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绝望。”
安若素有些发愣。因为她注意到,对方频繁地使用了一个词汇——“你们人类”。
她咬了咬牙,低声道:“那么你……不是人类?是类种?”
李真冷冷地哼了一声:“类种?又算什么东西,爬虫而已。”
安若素的脸色变了变:“你……”
“怎么?我难道不是你们口中的主?”李真摊开手,“难道不是你们的那个所谓圣灵口中的主?既然我是主,就要有将一切献祭给我的觉悟。真到了最后一日……或许我真的会赐予你们一直想要的永生。永生……哈哈哈哈!”
他在空旷的原野上大笑着,转身走远了。
而安若素脸色阴晴不定地站在原地,思索好一会儿,才微微出了口气。然后水银的盔甲将她层层包裹,念力控制着银色的金属层、托着其中的身体,向远处疾飞而去。
只留下一地的黑土,以及微微摇摆的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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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炳成已经被抬上担架。他的意识似乎不是很清醒,但仍强撑着抬起头,向营长雷大福招招手。雷大福连忙跑过去,唉声叹气:“长官,是李将军拿的军令,说要咱们……”
戴炳成虚弱地点头:“我知道。那么……是他去追人了?”
雷大福愣了愣,营副上前一步答道:“对,将军说已经死了,他去捡尸就可以了。”
戴炳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好。把应决然给我叫过来。”
雷大福皱着眉:“院长,有事以后再说吧——您这伤……”
戴炳成虚弱却严厉地瞪他一眼:“去!然后你们都给我退开!”
雷大福咧了咧嘴,只得转身一瞪身边的那些兵:“走走走,都离远点儿!”然后朝医务兵也摆摆手:“还有你们,走走走!”
一分钟之后,戴炳成的担架床停在了救护车旁边。而应决然微微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过来行了一礼。
戴炳成勉强睁开眼睛低声道:“……靠近点儿。”
应决然俯下身子。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戴炳成虚弱地说道,“但你我都是军人,总得去做很多本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可是这个……我们以后慢慢再谈。我要说的是,这个李真……李真……有可能是假的……”
应决然的眼睛猛然一睁,总算多了些活气。他愣愣地看向带戴炳成,沉默一会儿低声问:“怎么说?”
“这件事他也知道。当时我对他说,他要登月,不能出一丁点儿的问题,让我来。又要他拿着军令,命令特安队的人在五分钟之后——如果没人出来的话,开炮……”他用近乎呓语一般的声音说道,“诚然是我这么打算,也是要利用炮火和子弹制敌,但是这个李真……他最后竟然照办了。如果你是……会不会照办?”
应决然觉得自己的头皮猛然一麻,微微张开嘴:“我……不会。”
“……那么真的李真呢?”
应决然皱眉,想了想:“应该也不会。如果不知道……地下的事,他该是那种为了你挺身而出的人。”
戴炳成无力地咧咧嘴:“地下的事……呵呵,他的确不知道。那么,决然,在我没有恢复以前,注意着他。不要和第二个人说。”
应决然看了看他的脸,咬着牙点点头。